掏出两蜡丸:“给,一花二花姐。”
“山楂丸子。”两丫头正在外面隔间坐床板上写作业,磕开蜡皮剥干净扔嘴里,用力咀嚼吸吮那少许甜味,二花六岁多正掉门牙呢,却依旧很开心,这玩意儿是少量糖霜、植物油、灰面、山楂揉制成的,苦味还是挺重的。
但物质缺乏,父母若从厂里或医院开一盒回来,基本是被小孩把它当糖吃,放九十年代后,至少城市孩子基本不会吃,山楂片都比它好吃多了。
小见进里屋逗弄着床上的三花,我要学踢球学挣钱,买好多好多东西,给那些对我好的人。
“干姑干姑,三花拉粑粑了”,怎么没人?
“我来,”九岁多的一花进来提起三花双腿,“妈去后面楼李婶那儿帮挽毛线去了。”麻利地换上一张粗布尿布。
小见听到挽毛线就是一激零,最怕这个了,平伸双手将买来的一扎线绷住,大人抽出线头挽成一线团,但一扎线肯定是多处打结的,要慢慢理,而手得一直绷着。
前几天供应站到了一批军属特供特价便宜毛线,干姑为了给秦叔一二花一人打一件,发狠买了八斤多。
小见看别人绕,觉得这像一种速度运动,自告奋勇帮忙,结果差点没绕哭了,活活两小时十几扎线,流畅时随线上下左右摆动两手,卡住时绷紧让干姑理顺,卖萌的委屈,干姑却无动于衷,从此,珍爱双手,远离毛线。
秦远山回到家,见老婆没在,正好,“小见跟我走。”
“去哪儿啊,秦叔。”
“去你曲伯伯家。”
啊?又不是饭点儿,去曲大黑脸家干嘛,虽然曲伯伯看着挺白,也挺和......和什么的,可很多人背地里都叫他曲大黑脸。
“艳子,去副食站称斤白糖,待会儿等你*妈下班一块儿回来。”一张红色拖拉机一元票递出。
“那我能买个葱油饼吗?”
“刚吃完饭多久?吃什么葱油饼。”
艳子嘟着嘴就要出门。
“艳子,买,高伯伯说可以买”,转头瞪着曲江:“孩子吃个葱油饼而已,五分钱,你至于嘛?”
艳子再次看向老爹。
“行行行,买,去吧。”
“欧……..”八岁的艳子开心地蹦蹦跳跳走了。
“孩子应该从小培养艰苦朴素的精神,不能惯实,而且她这是人来疯,见你在这儿故意提的,平时让买东西可不敢提要求,小孩子小学毕业前要尽量少零花,这是塑型阶段。”
“五分钱葱油饼而已,这就又上纲上线了?你家艳子我看聪明,能判断形势会借助外力,哈哈…..咦,不对呀,你后边几句…这小见放你家..…”高建国挠着头。
“哎呀,你就别抄那么多心了,保证白白胖胖的,想好待会儿怎么应付,我说还是你说。”
“嗯……我说吧,他有点怕我,我能唬住他。”高建国点上烟自负地说道。
“小见进去吧,秦叔在门口帮你们站岗。”秦远山抚着小见头,一付慈爱之样。
小见捞开糖纸扎成卷儿的自制门帘,钻进屋,秦远山关上了门。
入内,一眼望见高曲二人,这啥情况啊,咋个高老虎在里面呀,眼珠转了转,我没干啥呀。
甜甜的叫了声:“高伯伯,曲伯伯。”
“嗯,乖”,高建国尽量和蔼的笑着:“小见满五岁没?”
小见觉得他笑得比哭都难看,不由有点虚,讪讪地:“爸爸说还有几个月。”
曲江拿着一方形饼干铁皮盒走出:“来,自已随便抓。”
是糖,“谢谢曲伯伯”,毫不犹豫双手各抓一把放左右兜里,可惜手太小,总共就抓了十来颗。
右手伸出再次单独拿了一颗剥开含口中,话梅糖,酸酸的。艳子姐每天都只能吃两颗,汪姨说小孩不能吃太多糖,坏牙。
高建国以前跟小见接触得少,不由有点儿愣神,罗永勤平时咋教育孩子的?
“嘿嘿”,先装个傻,“谢谢高伯伯曲伯伯”,再次感谢一个,此乃吃喝他人不二法门,不能让人觉得吃他们都是应该的,要让请主觉得..你怀着一感恩的心,那么…再吃不难。
二人对望了下,这孩子完全不懂啥叫客气啊,大家都说这娃很精灵,传言诚不我欺。
作为家属区专业蹭饭第一人,客气?那玩意儿能吃吗?罗小见可是个实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