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洛川犹豫了一下，“如果我被分到别的殿怎么办，我不想离开。”

“你不想走，我自然不会让你走，让你参加选拔不过是想让你感受一下其他殿的测试，去吧，马上要开始了。”山鬼谣搂着她的肩膀，手掌传来洛川肩头的温度，你不想离开我，又不反感我试探的触碰，你是否也像我一样，心有轻倾。

这一切，被广场上临风而立的九歌收入眼底。

山鬼谣很满意分殿结果，因为洛川被分到了自己和弋痕夕小时候一同长大的鸾天殿，那时他们年幼童真，与如父亲般的左师恩师度过了最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光阴荏苒，沧海桑田，自己与弋痕夕早已长大，左师老师也成为自己内心中最无法碰触的痛，唯一没变的是那里仍然是玖宫岭精英辈出之地。

“洛川。”秋水从远处跑来祝贺，拿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盒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请你收下。”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收。”洛川连连摆手。自从联合任务回来，秋水就不再对自己冷嘲热讽，相反总是来炽天殿寻她，有的没的跟自己扯上几句，但是只要看见山鬼谣就立马溜走，好像怕他似的，但不知怎的，今天看见山鬼谣也不躲了，反而凑上前来。

“这是恭喜你分到鸾天殿的小礼物，你就收下吧。”一个非要送，一个怎么都不收，推来让去，没人注意到山鬼谣犀利的眼神。

“哎呀，拿着吧，别辜负我的好意嘛。”秋水心切的抓过她的手，想把礼物塞进她手里，洛川仿佛被刺痛般猛地的抽回手，望着山鬼谣，寻求帮助。

“她已经说过她不想要了。洛川还要去鸾天殿选拔，不能迟到。”拽着洛川纤细的手腕，大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对不起。”洛川经过秋水身边，低声细语，她不是为自己道歉，而是为山鬼谣的冰冷。其实，山鬼谣虽然骨子里带着攻击性，但是你若不去招惹他，那他顶多是不喜欢跟你讲废话罢了，也不会冷言冷语相对，看来，秋水这次的举动确实有些惹怒他了。

秋水握着没能送出去的礼物，失落的望着高大挺拔的身躯与娇小的背影相携而去，这别人眼中的风景，却在这样满是斗志与朝气的清晨将他击溃。

“秋水，别怪我无能为力。”

“九歌统领，山鬼谣老师他就像父亲一般的保护洛川，我……”

“从没见过他对一个女孩花过如此心思，秋水，好女孩有很多。”九歌话里明显有弦外之音，但是秋水仿佛没有听出来，依旧沉浸在惆怅中满脸愁容。

“山鬼谣，没想到你会亲自送她过来。”

“镇西，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等着。”

“我觉得你可能有话要与我单独说。”看来，鸾天殿镇殿使镇西也是个聪明人。

“不错，洛川，这是鸾天殿镇殿使镇西老师。”

“镇西老师好。”洛川拿出像对待师长一样的恭敬，朝着他点了点头，这样的恭敬从未表现在山鬼谣面前，因为以前是她不想把他当成自己的老师，而现在是她不想只把他当成自己的老师。

“好，你先去殿内候着，同你一道选拔的也都在，告诉他们我稍后过去。”镇西指了指身后的大殿，它不像炽天殿那样雕梁画栋般精致，所见之处满是线条粗犷的石雕装饰，让人看着就觉得这里冰冷无趣。

“去吧，我等你出来。”

“你怎么想的？”等洛川走远了，镇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他不相信好不容易收了个学生的山鬼谣会在这个时候把她让给别人，众人皆知，这不是他山鬼谣的性子。

“我不过是让她来感受一下选拔的过程，选拔过后，我再接她回炽天殿。”山鬼谣慢悠悠地说，仿佛是在陈述早已注定的结果。

“分到我鸾天殿的人可没有送回去的道理。”镇西不想轻易放人，不仅是因为神树扶桑将那个姑娘分到了鸾天殿，主要是因为她是山鬼谣亲自选定，亲手的学生，几年过后，想必会是个一等一的优秀侠岚。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过是让她来感受一下选拔的过程，选拔过后，我会接她回炽天殿。如果你不让她参加选拔，我现在就可以把她领回去，或者”山鬼谣伸出左手，假意紧了紧手上的绑带。

“得得得，那你先回，等选完了，我送她回去。原来惹不起你，后来惹不起弋痕夕，现在连你学生都惹不起了。”

“如果那年你不欺负弋痕夕，我也不会让你那么难堪。”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不提了，不提了。我得过去选拔去了，回头找你喝酒啊。”山壮般的镇西小时候曾经因为对弋痕夕出言不逊，被山鬼谣打到在地，想来也是有趣，直到现在，他都记得那时趴在地上，抬起头，正迎上山鬼谣那冰冷坚定的眼神，那是一种冰冷的嘲讽与坚定地守护。

镇西走远，山鬼谣看着鸾天殿外每一处他熟悉的角落，仿佛都有左师老师的身影，那棵茂盛的树下，是他第一次学习月逐被老师表扬的地方，他的肩膀到现在都能感到老师手掌鼓励的温度那殿前的台阶，是夜里老师给自己和弋痕夕讲故事的地方，老师说，每个人都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为自己守护的人照亮希望那片草地，是与老师第一次切磋的地方，纵然老师当时手下留情，可手臂传来的疼痛还是那么明显，这么多年过去了，新伤添了不知多少处，但没有一处曾被老师细致的涂抹药膏山鬼谣眼中氤氲，“老师，对不起。”他伸手抚摸着大树上的树皮纹理，这么多年过去了，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哀痛，只有你见证过。

苍穹之下多隐忍，具大神通皆济世，那个总被人说成深不可测，堪当大任的山鬼谣心中也会有如此柔软与落寞。

洛川出了鸾天殿的大门，发现山鬼谣坐在侧门的台阶上，健硕的后背对着她，头深深低下去，仿佛在沉思，于是心中的坏心思一闪，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双手蒙住他的眼睛，捏着嗓子，“猜猜我是谁？”

“我可不记得我在玖宫岭惹了桃花债。”山鬼谣的右手顺着洛川细嫩的手慢慢滑上她的手臂，只稍一用力，洛川便从台阶上翻下来，正好跌坐在山鬼谣怀里，“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丝毫不将我放在眼里。”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洛川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坐在他腿上嗔怪道。山鬼谣并没有想放她离开的意思，同样，怀中之人好像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知道么，是你先招惹我的，否则，我也不会平白无故招惹你，结果现在，放不下了。”山鬼谣从略带沙哑的嗓子里说出这么几句让人一头雾水的话，但偏偏洛川这次就像听懂了似的回应他，“你说什么呢？如果说招惹，我怎么感觉是你先招惹我的呢？在桃源镇的时候，我原本没打算认识你，反倒是你非得要我跟你来玖宫岭，还逼迫我做你的学生，怎么现在到怨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