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明见小妖孽没有拒绝,心下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平常事一般。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悠长的啸声,声音浑厚圆润,乍一听还以为是钟楼的钟声。郎明窜起来,抢先道:“是干戈谷方向传来的。”
梅姐和小妖孽连忙朝干戈谷看去,只见干戈谷远方的山崖顶部蒙着一层蓝清色的光波。那青色愈来愈浓,三人只感四周大风越吹越猛,梅姐险些没站稳,脚下一个趔趄,郎明耳听八方,抢先一步扶住了她。
只听一阵巨响,青光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那长啸声听的更是清晰。
小妖孽凝神看去,忽见山崖上一个人影隐隐约约的晃了一下,身法迅捷,在陡峭的山崖上奔袭就如图一抹黑色狂飙。这边离山崖还有一里路,要不是她眼力好,没准就真看漏过去了。
“那边好像有个人!”小妖孽左手拍了拍郎明,右手遥遥的指给梅姐看。
岂料那人左窜右跳跑的甚快,小妖孽话音刚落,那人就立刻绕过一块巨石,消失了。
“哪里有人啊,我怎么没看到?”梅姐奇怪地问道。
小妖孽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好像看见那山崖上有个人影,但也许是我看错了吧,毕竟哪有人能跑的这么快?”
“其实那声长啸我总觉得很是奇怪。”梅姐簇着眉想了半晌,但是仍然毫无头绪,当下只得作罢。
此时狂风已停,三人也歇了许久,脚步也轻快,一里路很快便走完了。
郎明在梅姐的引导下慢慢摸索进进谷的那条狭长山道,眼前不禁浮现出一年前自己来这时的情形。那时自己正在众罗刹的脚底下摸爬滚打,见缝插针。那时的自己似乎失去了一切,愤怒下绝望的在罗刹群中乱窜,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想来仍是心有余悸,感叹当时没被踩成肉泥肯定是祖坟上冒了青烟。现下故地重游,却带着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人,心中自然是万分感慨。
三人越走,小妖孽就越震惊,这个地方给她的熟悉感比那个村多了太多。正想着,脑海中微微一荡,又有画面开始略过。她连忙凝神定气,原地盘腿坐下,将自己沉浸于那些回忆中去。
郎明和梅姐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两人相顾点了点头,便安安静静的退在一旁,为小妖孽护法。
郎明拨弄着手镯上的铃铛,心中又是欣喜又是不安。欣喜的是小妖孽的记忆正在快速恢复着,不安的是现下还不知道她恢复记忆后会对自己怎么样。想到这里,不禁长叹口气,自己对她是一往情深,她对自己也有些亲近之意,但是她从小就跟了假叶,没见过别人,见到对她好的人自然会多加关注,可谁知道她是不是只是把我当做同伴呢?以后日子还长,她长的这么好看,对她好的肯定大有人在,到那时候她还会在意我这个瞎子吗?
郎明自己在那胡思乱想,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为什么又不想让小妖孽恢复记忆了。
“要是她没恢复记忆呢?”郎明心中忽的转过一个念头,“哈哈哈,那不正好,我就说她是我媳妇儿,反正她也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郎明这样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猥琐的)微笑。
小妖孽忽然睁开了眼,眼睛中毫无波澜,如图一滩死水,脸上冷冷的看不出什么神色。
梅姐吓了一跳,她还从没见过自己的儿媳妇这样子,随即迅速的用手肘捅了捅郎明。
郎明吃痛,刚想大叫,小妖孽便飞快地拉起他,二话不说大步往谷中走去,脚下竟颇有急切之意。
郎明被拉的一个趔趄,小臂上柔软的触感让他知道是小妖孽在拉自己,连忙出口道:“小妖孽,你都想起来了吗?你记得假叶吗?”
“记得。”小妖孽冷冷地道,一句话也不多说。
“喔。”郎明失望地道,他本来是不希望小妖孽想起那些过去的。
两人走了二十多步,眼前豁然开朗,干戈谷亦如旧貌,四周峭壁陡峭嶙峋,千百成峰,远处那个黑黝黝的大洞似乎更大了些,但依旧漆黑如墨,深不可测,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谷内无风,但却是黄沙飞扬,也是颇为奇特。
小妖孽盘腿坐下,握着郎明的那只手不知是忘了放开还是故意不放,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谷中,并肩无语。
小妖孽这一坐竟是整整半天,梅姐和郎明两人从正午一直等到夜晚。此时谷内的黄沙已渐渐归附大地,可惜白天黄沙的席卷让郎明已经成了沙人。
小妖孽的手一直没有放开,郎明也只好站在原地等她,虽然半天的站立使两腿已经软的似乎没有骨头一般,但他却觉得心中快乐的很,也不坐下,生怕打扰了小妖孽,以至于前功尽弃。
此时星辉斑斓,明月高悬,山谷空荡荡的却丝毫不显孤寂凄凉,四周远远的传来狼嚎,此起彼伏,长久不息,似是将军在统领万千士兵,又似出征的号角般豪气干云。
南方人素来不喜欢狼,认为它们冷酷无情,残害弱小,以至于郎明刚刚的念头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