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零露已经将手里的碗筷拿去里面洗干净,把堆在池子里的餐具也一并洗了,顺手将灶台、切菜台板都擦洗干净。又拿起扫把拖把,没一会儿功夫,店里已经整洁如新。
她连立在外面的菜单牌子也擦得锃亮,才兴冲冲跑回来,“怎么样,可以么?”
辛茯看得心服口服,这年头,这么手脚勤快利索的小姑娘,实属罕见。这个年纪,哪个不是穿得漂漂亮亮,捧着手机IPad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可想到她手臂上的伤,和她方才说的那些,辛茯忽然就明白这份勤快利索从何而来,心里就跟着酸了酸。
“我看行,”辛茯撩了撩头发,“迟小哥你要是不愿意,我拿阮小庭跟你换。”
(城市的另一边,阮小庭莫名打了个喷嚏……)
迟顾将手里的杯子放下,“阮小庭你自己留着,我请不起。不过,这个小姑娘未成年啊,我实在没胆子用。”
“过了明天我就十八了,勤工俭学,当然可以。”零露急忙道,“这是我的身份证。”说着,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证件。
迟顾接过去,辛茯也瞄了一眼,身份证应该是她更小的时候办的。那照片上的她,还有着婴儿肥,笑得欢欣畅快,有着直抵眼底的笑意。与眼前的她,似乎已经跨越了许多的岁月。
迟顾把身份证还给她,“这样,逃课是绝对不可以的,等你毕业放了假,再过来。”
零露的眼中一时欣喜,却很快又有些犹豫,“那个,偶尔,我能不能住在店里……”
“不行!”迟顾几乎立刻回绝了她,“这后面只有一间屋子,我住着,再住不下另一个人了。”
“你不住在家里,你爸爸不会找你么?”辛茯转头问她。
“我后妈若是发起脾气来,我爸每回都听她的。”
“你以前也在外面睡过?”辛茯诧异道。
零露展颜道:“是啊,火车站,网吧,还有24小时营业的书店、便利店,我都待过。”
辛茯从手边抽了一张餐巾纸,从迟顾的上衣口袋里拿了笔出来,在那纸上写了个号码,“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没地方住了,给我打电话,我尽量想办法。”
从迟顾那里出来,天已经黑了。辛茯看着零露的身影消失在街口,忍不住又是一番唏嘘,人生际遇万千,欢愉苦难万千,到最后,无不是一个人独自承受罢了。
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一声,她摸出来瞅了一眼,神色顿时冷肃下来,飞快地回了三个字:看着办。
沿着街边往回走,滚滚兴致勃勃地四处嗅着,辛茯在后面慢悠悠跟着。远远已经可以看见,院子门前的灯亮起了。那是闺蜜郗汐从国外背回来送给自己的,太阳能的灯,天黑自己就亮了。一个个水滴的形状,很好看。
转进院子里,却发现院子里小路旁的那几盏都没亮。辛茯觉得有些奇怪,今日一天艳阳高照,照理光照充足,这些灯此时应该都是亮堂堂的才对。
她走上前,蹲在一盏灯的前面,四处摸了摸,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郗汐把这些灯送过来,也不过一个多月,这就坏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辛茯又敲敲打打摇晃了一阵,几个灯仍是黑着。
“是不是树荫太大,遮着太阳了?你们一个个就罢工了……”她兀自蹲在地上嘟嘟囔囔。
“分明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却要怪责它物。”身后响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让辛茯的火腾得就燃起来。
辛茯站起身,看着他长身立在面前,面容隐在夜色里,“麻烦你进出别人私宅的时候,先按铃。没人的时候,不要随便进来。否则,被我的狗咬了,我是不会负责任的。”
她的心里虽然是很不爽,然而他这么随随便便站在那里,甚至脸面容都看不清,却还是很养眼。辛茯这番话说出口,居然也没有什么恼怒的语气,心里替自己的没有原则缺乏底线惭愧了一回。
紧接着,她就给了滚滚一记眼神,示意它凶他一下,好歹壮一壮气势。
滚滚却没有半分警觉凶狠的样子,相反,意态安然地趴在地上,一脸的祥和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