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兰蓉浑身湿哒哒地便去寻到杨氏,哭着发脾气,硬是要杨氏去给她出气去。
谁知一向疼爱她的杨氏却厉声喝止她,“闭嘴!一而再再而三,你闹得还不够吗?你以为老夫人不知你干的好事吗?只不追究罢了!云蘅不过是个庶出的丫头,你总和她置气做甚?这会子她刚刚在老夫人面前得了脸你又要去闹,那便是给老夫人找不痛快!知道吗?最近几天你消停点!”
云兰蓉叫道,“娘,你偏心,若是阿姊在这儿受了这份罪你必会给她讨个公道!偏我不行?”
杨氏不轻不重的数落她,“你阿姊向来识大体,又怎会如你这般没轻没重不知分寸的!”云兰蓉听了气得直发抖,可偏又无可奈何!
这厢云蘅回到清芜居,刚走到门口,正要进门,却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再仔细听,原来是隔壁园子里发出来的,像是有人在砍树伐木?
她住在相府的最北边,平素荒芜寥落的很,隔了一堵墙便是隔壁的辰王府。她记得自从辰老王爷故去,膝下儿子又战死之后,这园子便被朝廷收了回去,很多年都没有动静了,早就荒了,如今这动静难道说又换了主人?
正想着,玉梨却在门口唤道,“小姐,你回来了,卿夫人在屋里等着呢?”
阿娘来了?也是,玉笙院并不远,可她前世却极少踏足卿娘那里。
一见云蘅进门,卿娘便急急地迎上来,“阿蘅,二小姐没有难为你吧?”
云蘅轻轻摇头,“阿娘不用担心,没事的。”
“那就好!我煮了川贝红枣粥,快来吃一些。”卿娘关切道。
云蘅笑了笑,前世她不懂得享受这种天伦之乐,如今她倒觉得能和娘亲相守一处便是幸福。
云蘅吩咐玉梨将芙梨膏的药方抄写一份,午膳后送去给老夫人跟前的周嬷嬷。
玉梨吃惊地问:“小姐,当真要把这方子送给周嬷嬷?这可是你能在老夫人面前得宠的法宝啊!”
云蘅笑了笑道,“老夫人今儿高兴,并非因我献出芙梨膏,而是我表现的纯孝之心。这芙梨膏虽难得却并非不得。说实话咱们府中就有不少药膳尽可对症。如若不给必将落个偏狭自私的名声。”
玉梨听了连忙点头称是,便下去抄录去了。云蘅慢悠悠地喝着汤,卿娘却呆呆地看着云蘅。
云蘅淡淡一笑,握住卿娘的手,鼻子有些酸,前世自己是何等愚笨,最亲的人就在眼前,她却弃之不顾,一味寻求那将她打入不测深渊的所谓爱情。
从清芜居到向云轩横跨了整个云府,可云蘅却说道做到,每日晨昏定省,从不遗漏!
她话并不多,但凡说出口的话必周道熨帖,就连周嬷嬷都在背后称赞“三小姐真真是长大了”!
云老夫人平日里参佛念经,本以为这个孙女一定耐不住性子,可有时却惊异地发现,这丫头竟然必她还有定力,礼佛之时那份淡然沉稳之气当真不是谁都能学的来的!
事实上云蘅的确是看进佛经了。
每日念佛,不过是想极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急躁和愤恨!
是的!她恨!她夜夜难眠辗转反侧,几乎每天都会从那无法逃脱的噩梦中惊醒过来!
可是她深知一定要沉住气!今时今日她不过是云府一个小小庶女,生母是身份底下的胡姬无所依仗,一步走错便满盘皆输,如今她只能靠着自己一点一滴地蓄势,慢慢筹谋。
克己,便成了她每日的修行!
看着端正地跪在蒲团上,默念佛经的云蘅,云老夫人才明白云蘅并不是心血来潮,心内不由感喟,她这孙女小小年纪竟有这份诚心,实在难得。
此后,云老夫人寻着机会便有意无意地在府中抬举她。府中下人见风使舵,便不敢再像从前那般明目张胆地克扣怠慢了。
云蘅的日子一下好过了许多。
阖府上下都称赞云蘅的孝顺,就连云洛成都有所耳闻,在卿娘跟前夸奖她教养得体,连带着多日去玉笙院过夜。
再观秋兰院依旧冷清,今时今日卢娘更心有不甘。
曾几何时,她虽是妾氏,但到底比那胡姬卿娘有些头脸,可如今这阖府上下都在夸赞云三小姐贤良孝顺。
在卢娘看来,三姑娘云蘅太有心计,而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这个却是根木头,恨铁不成钢,便常指着云芷的鼻子叫骂,“你看你三姐如今把老夫人哄得有多开心,现如今还有谁敢欺负了她,再看看你木头一样的东西,主母看不上你,又不能讨老夫人欢心!”
每每这种时候,云芷只静静地坐在花架下,一如往常低垂着脑袋,绣着手里的花样,仿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