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双眼睛正眨巴眨巴地回望着她,竟毫不气短……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
云紫莹勉强扯开一丝笑:“我今儿也乏了,妹妹今后若有空,不妨来姐姐的雪岚院坐坐,咱们姐妹好久没有一起聊天了呢……”
“嗯,好呢,阿蘅定会去叨扰的,大姐到时可别嫌烦哦!”
“怎会?”云紫莹也没多的寒暄,心不在焉地离去。
云蘅站在花园的石桥头,一双清澈的双眼,渐渐暗沉下来,任那阳光再明艳却照不进去半分。
云紫莹不是完美无暇的名媛淑女,京城贵女之表率么?
今天这一出等于告诉所有人,这同一个娘胎出来的同胞姐妹,竟也会如此不睦!
金盛治国孝悌仁义,姐妹阋墙更是不光彩的事。无论孰是孰非,这事终会给她的完美形象抹上一丝阴影。而她云蘅就是要慢慢褪去这层美人皮,让里头恶臭腐烂都露出来!
转眼月中到了。
按例是要发放府中各房的例银的,再加上此时已是三秋,天气渐渐寒冷,于是各房又多分了一些厚锦缎,预备裁制冬衣。
杨氏这么多年来主持中馈,明面上看似没有苛待过谁,可下人们见风使舵,对卢娘和卿娘的份例常常克扣,却叫人无可奈何。
此时,玉笙院中。
卿娘看着桌子上分到的几匹锦缎,毫无亮色,不是烟灰色,便是藏青深红。
“阿蘅,这……”
玉梨气的小脸通红,“这些虽然是厚锻子,可这颜色是七老八十穿的,小姐怎么能穿出去?真是欺人太甚!”
云蘅细细地捏着那缎子,冷冷一笑,内宅妇人无非就是这些手段!这些日子她在老夫人面前得了脸,驳了那杨氏的面子,又害的她两个宝贝女儿内斗。
杨氏心中不快活,想要借此来敲打她!
云蘅眉目深沉:“这些缎子先做些夹袄穿在衣裳里,权且等待几日……”
玉梨只得应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缎子送去给府中绣娘。
玉梨走后,云蘅扶着卿娘坐下方问道,“娘,昨晚父亲是不是宿在这里?”
卿娘愣了愣,突然脸一红,“你父亲,他,他……”
云蘅搁下缎子,一把握住卿娘的手,“阿娘……”
她想说,若是以后云洛成再来,那种事能推拒就推拒掉。若她没有记错,卿娘是在今年再次怀孕,第二年八月难产而死,因未足月便生产,所以府内外都谣传卿娘怀的是野种,死了活该!
她的亲生母亲,前世便是死去,也落下个坏名声!前世的她从未深思过,可如今想来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蹊跷……
卿娘疑惑,“阿蘅,你想说什么?”
云蘅摇摇头,“没什么,天凉了,娘亲多保重身体。”
她伸手拽了一匹深红色的厚料子,“不如阿蘅为娘亲和祖母做一些抹额、围脖和手袋!这样冬天也不会冷着了。”
卿娘欣慰地笑了,“蘅儿别累着,这些活不用你干。”
许是因为和女儿的关系变得融洽,卿娘的脸色比初见又好上许多,虽然已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可整个人如出水的芙蓉鲜艳娇美。
“要不……你亲手为你祖母做个抹额表表孝心,她老人家必会高兴的!”
云蘅点点头,“不如,我去告了大娘和祖母,便陪着娘亲上街去采办些针线绣样,如何?”
卿娘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很少上街了。
最后,还是云蘅自己去集市,由玉梨和几个家丁陪着。
杨氏和云老夫人自然是答应的了。时人对女人的出行没有那么大的束缚,连杨氏和卢娘也常常在府外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