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你真不打算把小无心接过来?”道剑仙在识海内发问。
“世界上那么多可怜人,我又不是大先生,能力有限,不可能一个个都救过来。”老赵剑仙专注着眼前的书籍。在没有网络没有电的维度,更要命的是还在深山老林。每日看看《符箓》这样东西,累了只能阅读青城山的藏书这样子才能维持生活。
书房窗外,一叶落知天下秋,秋风吹过,漫天枯黄的桃叶。
李凡松在院子内,运气凝神,剑心合一,铁剑递出,剑花飞舞,刺劈挂撩,云抹点扫。还在空中来了几个空翻,似穿林乳燕。
剑气护体,片叶不沾身。一套舞完,落叶规规矩矩地在李凡松脚下形成了一个圆。而李凡松站在圆心处,倒持铁剑而立,青城山的灰色棉道袍,此时在李凡松身上显得小道士俨然一派小高人气象。
“李师兄,漏了三十三片。”余理在一旁把剑一挺,剑上刺着三十三片发黄甚至枯萎了的桃叶,如同切成了古天乐签名一般的烤土豆。然后一抖手,将剑上的桃叶震碎。
老赵剑仙眼睛盯着书籍,隔空飞手弹了一个脑瓜,“卜”的一声,如同敲击在熟透的西瓜上。
李凡松立马捂住脑壳,只听见老赵剑仙道:“这个收尾,华而不实。把树叶堆起来,放到桃师根处压实。”
李凡松捂住脑门,跟余理一同道:“是,师父。”
“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老赵剑仙合起《锦官》,念叨出来了李二这句千古论调,“还是在板块交界处啊,历史以来都有震的传统,小赵剑仙,你五感比我厉害,最近有震感吗?”
识海中的道剑仙沉吟了一下:“有。”
“我还以为我感觉错了。”老赵剑仙浮空而起。
“老赵剑仙又算到了什么?”自兴在凡松之后,道剑仙也对开始对老赵的一些言语将信将疑。
“算个屁,各种成熟的精密仪器都算不准,靠唯心的玩意就能算出来了?”老赵剑仙道,“只是有预感罢了,预感这玩意很唯心的。”
“老赵剑仙一直都是这副游戏人间的仙家样子。”道剑仙轻笑。
“那倒不是。”老赵剑仙拿起《锦官》,浮起来,将其插好在书柜上,“我敬畏自然,如同要敬畏雷电山洪等不可抗力的自然现象,而非捏造的导致这些自然现象的背后的人格。”
“捏造的,超自然现象导致的不可抗力的自然现象?”道剑仙咀嚼这一句话。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无所畏惧。”老赵剑仙完全忘了他正在唯心地浮空,“只不过对这个维度不太了解,到处充斥着不可知罢了。”
老赵剑仙铁骨铮铮,丝毫没有入乡随俗的打算。
接着便飘出庭院,看了看两个正在忙活把枯萎的桃叶埋入桃师根座处的俩小屁孩:“两个跟屁虫,该赶场到照晴峰山脚了。”
“是,师父。”李凡松有气无力道。
“是。”相比之下余理就显得中气十足了。
毕竟李凡松怎么都学不会土地上的知识,可余理却不同,简直如鱼得水。所以“担运”的担子就落在了他李凡松一个人的肩膀上。
翔鹤峰下,鹤瘴久积不散,小屁孩李凡松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叼着一根半路折来的野草,陪着身旁的小毛驴慢悠悠地晃荡。
期间瞄了一眼鹤翔谷,口齿不清地说道:“那么大的一坨瘴气,师父也不处理掉,还说留着以后有用。”
自言自语完,突然感觉鹤翔谷瘴气萦绕的深处似乎闪过一道光,吸引李凡松下去探索一番。
小屁孩晃了晃脑袋,甩去这股邪乎的吸引,引着小毛驴往照晴峰走去。
田地里,水田已经变得可以实踏的软,水稻泛黄,已经接近黄澄澄的颜色了。老赵剑仙折下一长一短,正在给余理说明,矮杆的抗倒伏,长杆的稻子一沉了,风一刮就容易倒一片。
说完,突然想起来了一些事情,便说道:“也不知雪月剑仙那一剑,练得如何了。”
赶巧李凡松在化肥池里卸了运回来听到,便接了一句:“师父,那雪月剑仙的剑,如何?”
赵御贞一愣,似乎回忆起来了那天巨大参天的鲜艳花朵,托出一轮逍遥明月的景象,下意识就感叹了一句:“她的剑,是极美的啊。”
道剑仙在识海中露出笑意:“老赵剑仙也是惜花之人。”
赵御贞立马把意识缩回识海:“我也是有审美的好吗,美是美,但是不能用在授粉上我还是不认可的!”
“雪月剑仙的一剑,是极美的。”李凡松嚼了嚼口中的稻草,就记住了这一句。
“老赵剑仙,为何如此耿耿于怀于两个小屁孩的田间劳动?”道剑仙不解,“自己劳动一天,比得上两个小屁孩做三天。”
“不识五谷,不深入群众,怎么知道群众需要什么?”赵御贞反问,“我怕啊,怕教出一群说米饭是从食堂里种出来的弟子。”
“一粥一饭,半丝半缕。”道剑仙沉思,“这便是实践出真知吗?”
“写在大地上的文章才是好文章。”老赵剑仙道,“我大先生留给我的瑰宝。”
老赵剑仙停顿了一下,道:“当然,两个小屁孩我还是可以管理的,多了就不行,你不能指望一大群或许是富家子或许是多读了几本书的秀才都跟我一样心思,人性是自私的,品格也有参差。规模一大了,就会出现不可预计的风险。”
随后,老赵剑仙便丢下识海内一人发呆的道剑仙,指挥道:“余理,凡松把水稻都收了,然后高矮株分开,知道怎么判定高矮吧?对,就是之前说过的加权求平均。然后把认为需要留种的,给我一斤。”
吩咐下去之后,余理与李凡松便小心翼翼地用起学过的剑法,生怕切下一绺稻穗,被师父发现拿着春水剑打屁股。
紧赶慢赶,俩小孩忙到日头过中,终于把高矮等按分好。
秋高气爽,秋日的日头虽然不及夏天的能咬人,依旧是蕴含强烈的紫外线,不过经过大黄庭的梳理,师徒三人已经可以寒暑辟易了。
“迭代了几代了,还是没能得出来纯种的啊。”老赵剑仙让道剑仙扫了一眼比例,得出结果后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