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鹤居士依旧还是如此脾气火爆。”那道人佝偻着身子眯着眼,声音从四面八方灌入雷云鹤的耳中。
“你们黄龙山也算是名门正派,齐国师也是出于黄龙,何曾有你这般做派?”雷云鹤拂袖一挥道。
“雷居士也是在龙虎山修过几载,岂会不知道门之争。”那道人的声音依旧由远及近四面八方地传来,“不过居士道法应该是略低于我,一时半会破不了我这迷魂阵。”
雷云鹤冷哼一声,道:“你们好算计,以雷轰做饵,引他去青城山观了一剑,借其口怂恿我去与那道剑仙打一场。”
“道剑仙?”老道笑声桀桀,如干枯了几天未曾饮水的夜枭,“非也,非也,他可不是什么仙。而是劫,整个天下的大劫。”
雷云鹤皱眉,老道这借刀杀人的借口未免太低劣。
“若干年前,那青城山的吕素真企图偷天换日为其掩盖劫息,不料那所谓的道剑仙企图下山一趟,却被天罚劝回。”
雷云鹤默默听着。
“我们黄龙山自此之后,便感应不到这劫息了。”老道叹了一口气。
“那不就是意味着劫消散了?”雷云鹤皱眉问道,“为何还要诓骗我雷家去那青城?”
“雷居士,你还是太天真。”老道笑道,“鱼儿会感应到自己在水中否?”
“什么意思?”雷云鹤明知故问。
“劫域原本只在青城,而如今却扩大到整个天下。”老道说道,“原本以为雷居士你能一举破劫,可没想到。。。。”
雷云鹤自然听出来了,他说的那乾坤殿的事情。
“不过我仍认为,雷居士优胜于那道剑仙。”黄龙老道人微笑道,“下次相遇那道剑仙,请务必不要留手。”
“你怎知我与那道剑仙还会相遇?”雷云鹤问道。
“情之一字,堪有万劫。”黄龙老道笑道,“我自然是知之。”
“那她,也是你们引我入局的饵?”雷云鹤回头看了一眼,道。
“不可说,不可说。”老道笑道。
“装神弄鬼!”雷云鹤一挥手,君子剑飞入手中,顿时雷光萦绕剑身。
“你们雷门,不是封刀挂剑?”老道有些不解,仿佛有些出乎意料,事情不再处于掌控。
“你这妖道,可能镇住我这罡雷?”君子剑指天一挺,雷光四射,之后便终归于寂。
只剩下背后篝火是不是发出毕剥的声音。
雷云鹤发现,只是自己移动了,其他什么都没变,旁边凸起的石头上,乌蚕仍静静地呆在那个小枢匣内。
“嘤咛”一声,云芝仿佛被吵醒了一般。
雷云鹤转身向帐篷奔去,将君子剑插在了帐篷外。
云芝眯着眼睛仰起小脸,触碰到被夜露润湿了的衣衫,还是贴上去蹭了蹭,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吃是乌蚕的虫子出现了嘛?”
“不是,是来了一只臭虫,被我赶跑了。”雷云鹤轻声说道,“好好睡吧,有我呢。”
“嗯嗯。”女孩听着耳边强有力的心跳声,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雷云鹤心中嗤笑道:“情之一字又如何?是缘是劫,随我意动。”
胸前,君子剑感到了一片温暖。
青城山上,虫二居中。
天气晴好,老赵剑仙便让余理抬了一张椅子到院子中的阴凉处,看着两大一小沐浴在日光之下,练剑势,按照老赵剑仙的话开始叫站军姿。
“学了两天文化课,体育也要跟上嘛。”老赵剑仙靠坐在自言自语道,“践行大先生的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嘛。”
老赵剑仙这次放弃了《符箓》这种晦涩难懂的东西,选择了一本通俗好玩的《西行游记》,慢慢翻阅。
“李师叔,我们要保持这一个剑势多久。”小飞轩站在两个师叔中间,举剑问道。
“慢慢熬吧。”李凡松小声道,“我跟你那边那个理师叔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余理默不作声。
本来老赵剑仙还想把月光一起练上的,可是人家雷憨够精明,一大早就把静怡跟月光带到鹤翔谷那边搞研究去了,老赵剑仙确实是没能练到女兵。
“唉,终归是,菩萨蛮不讲道理,罗汉果真弄是非啊。”老赵剑仙合上《西行游记》道,“礼剑势。”
三人收剑行礼,不知所谓。
“师父,你那句什么菩萨蛮罗汉果的,词牌名跟这中药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是李凡松大胆,问道。
“唉。”老赵剑仙摇摇头,默念:“自己家的,自己家的。”
“吱呀”一声,一袭白衣僧袍,推开虫二居的木门,踏进院子。
“阿弥陀佛,凡松师侄,我那赵师兄上联说的是,观音用一支莲花换金池的金相观音,金池不允。便剥夺了金池长老去西天取经的资格。
而在水陆法事道场上碰见那三藏法师,根本没怎么考验就直接送上九锡禅杖与锦斓袈裟,还告知三藏法师你现在有的是小乘佛法,要得到大乘佛法还需要去那西天雷音寺去求取。
其中待遇不同简直蛮不讲理,金池长老更是不知如何上诉。
而下联说的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后到雷音寺前。阿难迦叶两罗汉见三藏不给人事,却传三藏法师以无字经书作为戏弄。
被那行者撞破,这两罗汉去如来那边搬弄是非。最终还是得给出唐王赠与的紫金钵盂才能取得真经。
赵师兄巧妙地嵌入了菩萨蛮与罗汉果这两个专属词语,特别是罗汉果一词,我佛有云,诸佛皆有果位。我说的可对?”
进来院子的年轻和尚,声音妖冶,身影瘦削,其样貌却漂亮惊人,下巴尖如刀削,脑袋却滚如葫芦。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放在这漂亮和尚的头上,却是如此地和谐。
“无。。。无心?”李凡松惊讶道,“谁是你师侄!”
“阿弥陀佛,几年未见,李凡松师侄就忘了吗?赵师兄可是称我那老和尚为长辈。”无心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又双手合十道,“既然如此,我可不就是与你家师父同辈?”
“所以,称呼你一声师侄,并无差错。”无心妖冶的嘴角微微上扬,眉心的朱砂印记仿佛会说话一般。
“不愧是别人家的孩子啊,悟性就是高。”老赵剑仙感叹道。
“胡说!”李凡松哪里受得了有个同龄人跑到自己头上当长辈,“你今日上来我青城山作甚!”
“几年未见,当然是甚是想念。”无心还是一掌竖于胸前,保持行礼状,对李凡松道,“当然,不是想念你,是想念我那赵师兄。”
老赵剑仙保持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这小秃驴几年不见,怎么龙阳之气那么丰沛。
“几年前。赵师兄说过,不会为我出一剑,杀一人。而几年后的我,已非几年前的我,我已非我,赵师兄可以为今日之我出剑杀人了。”无心妖魅的声音响起。
“你没事吧?”老赵剑仙惊了,“什么白马非马啊?小秃驴,我跟你讲你身体内的细胞,就算过了七年全部都替换了一遍,你还是你,因为你从你父辈那里继承来的基因表达了出来的你,不可能改变。”
飞轩咀嚼着老赵剑仙的这句话,太多没听过的名词,让他嚼不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