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炕尾的冯唤娣被爹娘的争吵吓醒,放声大哭。
陈秀娥担心惊扰到公婆,自己占不着理,只好作罢,哄了哄孩子勉强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冯家人依旧是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地耕种。
冯刘氏嘱咐过何苗不用顾其他的活,只是家里的活物需要人照管。
两头牛托给邻居家的宝柱带着招娣和大宝去放牧,鸡鸭鹅需在上午喂一次食料,下午把禽圈打开,让它们自己在院子里寻些蚯蚓、草籽吃。
冯元朗掌握不好喂食的麦麸、米糠和豆渣用量,何苗就得多操心,教他按量拌好,并时刻照看放出圈的家禽,以免跑到别人家去,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除了这两件事,二人就吃喝画画,消磨时光。
婆婆和妯娌每日晌午轮番回家做饭,留出何苗两口子的份,再拎着饭回田里吃。
何苗只不过是崴了一只脚,就躺在炕上只管张嘴吃饭,两妯娌心里都老大不痛快,又不敢在婆婆面前说。
这天晌午,轮到李鲜花回家做饭。
“大嫂,等等我,我陪你回去,提前取些水来,也好给你省省力。”陈秀娥快步追上李鲜花。
一路上,陈秀娥碎碎叨叨的嘴就没停下来。
“大嫂,咱们家的福气都让三弟妹一个人享用尽了,啥也不干,可咱们俩里外操持也不得好,就是命贱。”
李鲜花本就心有不甘,一听“命贱”二字,更是搓火。
“凭啥咱俩命就贱?我在娘家也是金尊玉贵养着的,怎么就比不上她一个臭寡妇了?”
陈秀娥趁机添油加醋道:“可不嘛,三弟也真是个傻的,成日里守着,寸步不离,连桶水都不帮着咱们提,只是喂喂鸡,搞不好还能给喂撑死几只。”
李鲜花眉毛一挑:“都是老冯家人,谁也不能闲着!等会儿我这个做大嫂的就得管管。”
陈秀娥狡黠一笑,突然捂着腰说:“哎呦,大嫂,我这腰啊,怕是干活扭伤了,不能回去抬水了,这样吧,实在不行就让三弟帮把手,我先回地里了。”
说罢,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李鲜花着实把这番话听进心里去了,一路上琢磨着怎么修理三弟两口子。
到家后,蒸上七八个地瓜,炖了锅荠菜土豆,里面加了三四片薄薄的熏腊肉,饭做好,在锅里留了点,剩下的全装进木食盒里。
李鲜花忙活完就抓紧机会躲懒,回屋合衣倒下,脑中想着陈秀娥的话,起身悄悄去后院拌了一大盆鸡食端到鸡窝前。
正常来讲,鸡能感知饥饱,吃饱就停嘴,但小鸡崽的饱食感官神经还未长成,很容易吃撑,甚至撑死。
早晨冯元朗已经按照媳妇教的喂过食,李鲜花的这盆鸡食即将成为小鸡崽的“催命符”。
“让你嚣张,让你嘚瑟,撑死你个倒霉催的!”李鲜花边指桑骂槐,边喂鸡。
小鸡崽:我招谁惹谁了啊?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