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我去外面抽根烟。”他走向阳台。
她有点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她知道他之前并不抽烟的。想了下,她也起身往阳台走去。
他靠在阳台栏杆上大口地吸着烟,烟雾被冷冷的夜风吹得四处逃散。
她来到他背后,伸出双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他没有转身,只是将胳膊伸到后面,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她的头。
“为什么出来?你不怕被烟熏吗?”
“我不怕,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在那边有时候心里很苦恼,就跟一个一起打工的男孩学会了抽烟。”他忽然放下手里才吸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了。
“你在那边打工?”她又有点惊讶。她想他并不需要打工去赚学费或是生活费。
“嗯,我需要钱来支付我这次回来的费用。”
“应轩,你怎么变得这么傻?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他转过身来抱住她,他碰到她冰冷的手。
春末的魔都,夜晚不见得有多么温暖,他用自己的衣服将她裹在自己怀里。
“以前的你非常明智,从不做冲动的事情。”窦倪宛轻声地说着。
“我如果真冲动的话,不会等到现在才回来。”
她在想着,也许他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可是她该说什么,赞同他这样做是对的吗?这不是她真正想要对他说的话。
她微微抬起头,看向外面的夜景,绚丽的灯火将魔都装点出了一份灿烂,在此刻的心情下,她却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景致。
“我第一次感觉到魔都其实是有点浪漫的。”她叹口气说道。
“如果冻出感冒就不浪漫了!”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冰冷,一把抱起她进了屋里。
“应轩,我想和你说......”她想,她终究要说出让他不开心的话了。
他却用嘴堵住她不让她说话,她暂时妥协......
“你想和我说什么?宛宛!”他边说边还不停地轻吻着她的脸。
“应轩,我一直觉得你才是我真正的初恋,初恋都是很美好的,可是你知道吗?初恋是注定只能成为回忆的。我想成为你美好回忆里那个美好的女孩,当你80岁100岁的时候,你还能回忆起我的美好。应轩,你能答应我,让我做你回忆里那个美好的女孩吗?”窦倪宛用双手捧着他的脸,想让他看着她的脸,他却将他的脸埋进她的脖子,很快,她感觉到他的脸上有热热的眼泪滚下来。
“应轩,答应我好吗?你的家人不支持我们,如果我们硬要继续下去,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你厌恶憎恨的前女友。可我不希望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
他继续沉默地流泪。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他无奈地探起头,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他看了一眼就接了。
“表姐,你找我?”
“应轩,你还在国内是吗?”
“是的。”
“阿姨在医院里情绪很不稳,血压忽高忽低的。我们都很担心。”
“表姐,你跟我妈说,我马上会坐最早的航班回美国。”
“真的?好!那就太好了!”表姐在电话那头掩饰不住的开心。
窦倪宛听到他的话,心里忽然放松了,然而,一种强烈的哀伤无法阻挡地涌上她的心头,她明白,这次,她是真正的要失去他。
他放下电话的时候,有那么一会儿仿佛静止了,又像是清醒了似的,返身紧紧地抱住她。
他的眼睛红红的,此刻紧盯着她的眼睛。
“宛宛,如果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你会将我留在心里多久?我的意思是,多久以后,你才会让其他男人来到你心里?”
窦倪宛懵了,她不会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只是,即便她有点清醒了,她也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也许她永远不会让其他男人来到她的心里了!
她不会把这话说出口,去刺激刚清醒做了决定的他。
此刻,她心里的悲伤也无法说出口。她只能用流泪来对抗悲伤。
他低头吻住了她,顿时,两个人的眼泪混合在一起,彼此分不清,最后,都被他们各自吞进了肚子里。
他像是用力咬了下牙,像是狠狠下了决心。
“宛宛,我现在送你回家吧!”
“那你呢?”
“我送你回家后,就去机场,凌晨有一趟航班是飞美国的。”
“你不用休息了吗?你说过这几天都没怎么睡。”母亲毕竟是他担心的,她现在更清楚知道了。
所以,属于他们的未来就只能是回忆。
“我会在路上努力睡一下的,不要担心。”
“好的。”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是哽咽的。
她躲进卫生间,用淋浴头流出的水冲刷着她的眼泪,她24岁的人生里,从不知道会有这样一种感受,既让她感觉安慰却又让她无尽的痛苦。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只是手紧紧抓在一起。
到了小区门口,应轩跟着下了车。
“我看着你上去再离开。”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她。
她点着头,也没有看他。心里那股汹涌的悲伤,只是被脆弱的理智阻挡着,稍微有个小动作都会让一切努力崩溃,她并不想。
到了楼下,他给了她一个久久地拥抱。
“应轩,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这不是窦倪宛想说的完整的话,其实她想说的是:应轩,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也不枉我忍受痛苦放了你。
他放开她,“我会的,宛宛,你也要好好的......”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来。
她点点头,然后,猛地离开他的怀抱,转身冲进了单元门。
顷刻间,阻挡眼泪的堤坝瞬间崩塌,眼泪如汹涌的洪水般冲出来,她像个瞎子般摸进家门,一进门,她看了眼弟弟的房间后,就直冲进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上。
房间里只有黑暗,寂静得可怕,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有眼泪肆无忌惮的从眼里滚出来,不停地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