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张雅娴的脸色立刻绷紧起来,柳眉一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背过身去,态度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十分坚决的反对道:“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啊!”
望着那已经红了眼睛的母亲,杜尚面色微微动容,他紧皱着眉头没有去反驳,求救似地对一旁的族弟眨眨眼,杜畿心领神会,上前劝道:“夫人,公子他日夜习武学谋,不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建功立业吗?如今乱世已至,若只是一味的躲避,兵戈早晚有一天还会降临到杜家头上,到那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公子只会更加被动,我看不如让公子去试试吧!”
杜鸿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无奈地抚着额头在一旁叹息,妻子说的不错,战场上你死我活的,万一儿子出事那杜家也就完了,可杜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男儿身处乱世,不经历磨难厮杀如何能成大器,难道留在家中苟延残喘?
他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沉声道:“为父知你武艺高强,但战场厮杀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就落个兵败身死的下场,你可要考虑清楚,切莫只是一时兴起断送了性命啊!”
张雅娴的身姿微微前俯,眸内满是刚毅决绝,将儿子抱在怀里抽泣道:“如今家族在京兆郡已有了不小的势力,爹娘把家中一切都交给你打理,是希望你能安安分分地享受荣华富贵,哪怕你把家底全败光了,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但你万万不能去战场上搏命啊!”
杜尚一脸错愕,他眼中浮现出了犹豫,这般好的母亲叫谁能不动容!
但内心很快又坚定起来,为了这样的娘亲就算战死沙场又算得了什么?自己一定能守护父母,守护这个家,守护天下苍生!他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额头都渗出了血迹,惨然一笑道:“母亲的关爱,我这辈子都偿还不了,如今家族只是初具根基,仅仅足够自保而已,想要在乱世中立足还远远不够,叫我如何能在家中苟且度日,不思进取啊?若是我一人的危险能换来家族百年显贵有何足惜,万望母亲准许!”
说完便把头埋在地上不肯起来,张雅娴心如刀绞,她满是心疼的望着跪在面前的儿子,抹眼泪半响说不出话,心中虽有千万个不舍,但经不住儿子的声声哀求,在一旁丈夫劝说下只好忍痛同意了,抱着儿子哭泣久久不愿意松开。
母子二人就这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良久之后,见母亲情绪稳定下来,杜尚总算是松了一口,便告辞离去了,留下伤心难过的母亲和头疼不已的父亲!
.....
向父母辞别之后,杜尚又将这个决定告诉了凌儿,没成想凌儿一时失手,任由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打碎在地。
她的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可又能怎么样,连父母都劝不住,她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女又能改变什么.....
依依不舍地将头靠在杜尚肩膀上,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右臂,力气不自觉的逐渐加大,深怕一松手便要离她而去!
杜尚只觉自己臂膀一阵生疼,再仔细看凌儿的神情,当她眼眸里那浓浓的担忧,映入道心中时。杜尚只觉心口猛地被撞了一下,心间都快融化了!
这感觉令他的心情复杂之极,有股说不出的暖意,又有几分惭愧,相处至今,他都没来得及给凌儿一个名分,如今又要去前线参战,这辈子也许都给不了任何东西。
一念及此,在冯倩儿惶恐的目光中,一把将她推到在了床上,不顾现在还是白天,便巫山云里了起来,直到夜幕降临,才起身离去!
.......
凌晨时分,在一片寂静的夜色中,杜尚早已将行囊收拾妥当,带上姜麻、庆康和几个亲兵悄悄离开杜陵城,他们沿着去往洛阳的官道一路疾奔,之所以在这时候避开所有目光独自离去,为的就是不想让家人为他送别,那样只会让他的心里多出一丝家人的牵挂!
反正已经留下书信交给凌儿,相信家人也不会因为他的消失而着急上火,姜麻在马上苦笑着问道:“公子,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此时杜尚正沉浸在狂喜之中,乱世终于到了,他期盼依旧的机会来了,内心的火热更加强盛,意气风发地晒笑道:“一路向东走,沿途打听哪里有军营在募兵,遇上了我们就去报名!”
“遵命,公子!”
随即一行人向着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奔去!
他们一路向东飞奔了百余里。途中数次经过驿站都没有停下来,只因杜尚想早日赶到前线,所以直到天色昏暗下来也不曾休息,马匹都累的不断喘着粗气,再也跑不动了,这才下马休息,想着寻个地方歇息一夜再赶路。
此时才发现四周都是荒郊野岭,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一个更别说驿馆酒楼,在众人准备露宿野外时,去打水的亲兵回来禀报,发现河边有几个废弃的房子。
像亲兵所指的地方望去,依稀能看到远处房屋的轮廓,他们牵着马往村子走去,靠近了一看,这里只有几间矮小土房,土房用泥土堆砌起来的芦苇杆墙,用茅草盖的屋顶,四周杂草丛生,而且房子大多都损毁的不能住人,看起来整个小村庄像是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