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清晨,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还夹杂着婴儿依依哦哦的“婴语”。
“楼婆,早啊,给我来份花糯米,一个茶叶蛋。”
“好呢!”
“楼婆,你家小孙女真是乖啊,天天这么早就读书,昨天我听着叽里呱啦的是不是英语啊?”
“是呢,她妈妈教她呢,她喜欢嘛,给,拿好啊。”
……
忙到八点,楼外婆看糯米只剩一点了,鸡蛋也没几个,就收摊回家了。秦爸已经去读书三年了,本来去年八月就要毕业了,不过秦爸为了秦夭夭说的大学老师,下死劲拼了一把,去年考上了省城大学的研究生。也多亏秦妈在秦夭夭的劝说下,晚了秦爸一年也考上了省城师范学院的函授本科,给秦爸整整开了一年小灶,秦爸的考研英语才没有抓瞎。不过因为爸妈都出去读书了,秦夭夭也沦为了“留守儿童”。正好外公也退休了,秦夭夭又没上学,两老就干脆带着秦夭夭搬到市里来和小女儿一起住,小女儿结婚有了孩子他们也能帮忙带带啊。谁知道,老楼医生还被女儿的医院聘请去发挥余热了,楼外婆干脆也在医院家属院楼下的小街上继续她的早点摊。两老都各有事业,整天精神得不得了,根本不用秦夭夭操心。
外婆上楼打开房门,只看见一个小小少女站在桌前写着毛笔字,就问:“夭夭啊,你小弟呢?外公呢?”
秦夭夭也没回头,手稳稳的继续写着,嘴里说,“婆,三嬢嬢在里面给小弟喂奶,外公出去散步了,他说一会直接去医院了。”
“好,那快写完了吧,我给你热牛奶了啊。”
“好呢,婆,还剩最后一页了。”
秦夭夭写完最后一个字,把毛笔放下,轻轻的甩了甩胳膊,自从她三岁以后,钱老师就开始教她书法和国画了,到现在已经快三年了,每天早上都要练习十张大字,字写得中规中矩,并不是很惊艳,但是钱老师说她的字已经开始有一种“意”——毕竟是个成人芯子,写字的时候爱琢磨,秦夭夭特别喜欢抄书,又能背书,又能练字,抄书的时候她还喜欢带入读书的想法和情绪,或许这就是钱老师说的“意”。这两年秦夭夭和钱老师都是书信交流,一周给钱老师交一次作业,在钱老师的指导下,进步还是很大的。秦爸秦妈都很感激钱老师,经常从省城给他寄东西。不过,听秦爸寒假回来的时候说,钱老师也打算考他师傅的研究生,考到J省美术学院去,也不知道还能教导她多久。哎,自从秦爸考上研究生以后,一中的老师简直像打了鸡血一样,卷得不行,都摩拳擦掌的复习考试,也不知道一中的校长是不是要哭了。
秦夭夭把毛笔砚台清洗干净,坐到餐桌前开始吃早点,早点很丰富,有牛奶,糯米,鸡蛋,还有个桃子。市里确实要繁华许多,物资也更丰富——像牛奶,县里就还没有,都是喝奶粉。加上三嬢嬢是儿科医生,更是要求家里一定要吃好,所以这两年秦夭夭很是蹿高了一大截。
三嬢嬢这时也轻轻的走出来,小声和外婆说:“妈,锐锐睡着了,放夭夭床上了,你一会看着点啊。我上班去了。”
“行,中午想吃什么?”
“我都行,你看着买,你看夭夭想吃啥。夭夭,嬢嬢走了啊。”
“娘,88!”
秦夭夭和外婆他们现在住的屋子不大,勉强算是两室一厅,还是他们来了以后,三嬢嬢特意和医院申请的宿舍,据说这是看在老楼医生这个老专家的面子上,才能申请下来的。三嬢嬢结婚后就没有和他们一起住了,搬到小姨爹单位分的宿舍去了,不过离得也不远,每天早上都要把小表弟送过来,晚上再一起回去,有时碰上要值夜班,小表弟就住他们这边。
吃完早点,秦夭夭就开始翻阅报纸,这是她一直保持的习惯,顺便听着屋里小表弟的动静,外婆在收拾早点摊的锅碗瓢盆。
“夭夭啊,今天有什么好玩的啊”
“说今年九月在北京要举行亚运会,婆,你说我们能去看么?”
“怕是不行,我们这小老百姓的,再说,九月你是不是要上学了?你爸过年回来不是说要给你找学校么?你再不上学,你妈都要睡不着觉了。”
“婆,你说我妈再生个妹妹或者弟弟是不是就不盯着我了,”秦夭夭突发奇想,“你看我三嬢嬢现在连小姨爹都没时间管了。”
“胡说八道!你爸妈是不是快放假了?”外婆问。
“快了,还有一个多月。”
“放假回县里么?”
“应该回吧,婆,锐锐能跟我们回去么?”
“不行呢,你小弟还吃奶呢,只能你和你爸妈回去,婆都没法回去。”
“哦。”
“对了,夭夭,你妈是不是今年毕业?”外婆突然想到。
“是呢。”
“那她还像你爸那样再读那什么研究生么?还是回去当老师啊。”
“应该不考吧,要考寒假那会就考了,不知道她和我爸怎么打算的。”
闲聊间,秦夭夭听见屋里小表弟开始哼唧了,赶紧起来进屋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