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没有人知道密诏的内容,所以十王子还是安全的。
但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坏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狠人。
毫无疑问,赤七就是那个狠人。
其他王子知道了密诏的存在后,都是想方设法的打听密诏的内容,然后攒一些黑材料,时不时的去父王面前去诽谤几个王兄王弟。
可赤七是个狠人,狠人的思维是跳脱的。既然不确定谁是密诏上的继承人,不知道正确答案,那么没关系,把所有其他答案都除掉,自己这个答案就一定是正确答案。
狠人之所以是狠人,而不是蠢人。
首先,就是对自己够狠。
那场浩劫中,第一个受到致命伤害的正是狠人赤七。相传有刺客行刺赤七,卫兵到达的时候,已经看到赤七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儿,不远处还有一只小眼珠躺在血泊中。
狠人第一刀,先刀自己。
赤七亲自动手挖掉自己的一只眼珠子。
相貌堂堂,威仪万分的人才有资格担任国主,赤七的长相本来就是零分,如今又瞎了一只眼睛,更是直接出局,不予考虑。
从此所有王子就放弃了对赤七的监控和怀疑,把精力放在对付其他王子身上。
“你是说赤七?是他让我相信十王子未死,是为了稳住我,不让我有造反的机会?”司徒朗从回忆中理出了一些头绪,和那些王子一样,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个长得零分还瞎了只眼的七王子身上,而且那次烧死了所有王子的藏松楼宴会,召集人也是自己的外甥十王子。
“很难想象,你是怎么活了这么多年的。是不是现在还觉得当年那场轰动天下的大火,是十王子放的?”丁亥怒其不争的看着司徒朗,也不知道作为一个外戚,还是天下论道的参与人,怎么这么单纯。
“你的意思是,此事和十王子无关?”司徒朗深陷其中,很难以丁亥这样局外人的心态看整件事情。
“要不然说笨死你算了,你有没有明示或者暗示十王子就是密诏上的传人?”丁亥一下就抓住了所有事情的源头——那份密诏。
“明示自然是不能明示的了,暗示嘛,告诉我大外甥别和他们凑热闹,本分老实。算不算?”司徒朗的气势有点被压住,怯生生的回着丁亥的问题。
“那我问你,十王子是个大傻子吗?”丁亥没好气的看着二十年来梦都没醒的司徒朗。
“当然不是,我大外甥随他舅,聪明的很。”司徒朗在回忆大外甥时,心里不免有些自得,十王子确实被他教得不错,贤王的美名传遍了整个赤乌国。
丁亥白了司徒朗一眼,这个家伙,永远抓不住重点,总是爱耍些小聪明,而没有一个外戚权臣该有的格局和眼界,十王子八成就是被他坑死的。
江湖上有句话——蠢不可怕,可怕的是以为别人蠢。
“你想一想,你大外甥已经知道王位属于自己了,他何必再去和那些王子斗得死去活来呢?”丁亥叹了口气,只能是一步步的引导司徒朗。
“他不知道啊,我口风很紧的。”司徒朗这种有时候聪明有时候蠢的样子,要不是打不过,丁亥真想给他一把掐死。
丁亥眼珠子都翻上天了,眼白瞪着司徒朗,不得不把司徒朗的心思再拉回来,“当年那场大火,最后推定谁有罪?”
“我大外甥啊,一场大火下来,所有王子,除了没有被邀请的赤七,也就是王上,只有我大外甥的尸体没在现场找到。”想起了这件事,司徒朗的思绪就再也止不住了,“可怜我那个苦命的姐姐,年幼时候被拐卖到青鸟国做掏粪女,好不容易被我寻了回来,入了王宫,诞下王子,结果十王子因为此事,被姐夫通缉,姐姐也羞愤自尽。”
“哎,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窝的蠢……”丁亥牢骚发了一半就忍住了,毕竟司徒朗虽然脑子时灵时不灵的,但下手是真黑。“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场宴会根本就不是十王子召集的,而是另有其人。”
“哪还能是谁?所有王子都……等等,”司徒朗一脸惊讶的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那次宴会,组织者是赤七,他借用我大外甥的身份邀请了其他王子,然后……”
“是的,当你找不到正确答案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不是去寻找,而是把其他答案都抹杀掉,让自己成为唯一的答案。”
丁亥做出了最后的总结——赤七先通过自残的方式,脱离所有人的视线,变成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然后反手把其他王子团灭,让最有希望的十王子背起残杀兄弟的黑锅,那么,哪怕赤七是最不可能的答案,也是唯一的答案了。
想要被选择,最好的办法,不是脱颖而出,而是把其他的选择都干掉,让自己成为唯一的选择。
这便是狠人赤七的致命逻辑,而且狠就狠在,坏事都是他干的,恶名却由十王子来背锅,最后连赤乌国都是他的了。
“这么说,这二十年来,我找错了方向?我大外甥早就死了?这一切都是赤七为了稳住我,设得计策?”
司徒朗的脑子总算是转了过来,说起来倒也不是司徒朗和那些王子有多么蠢。而是当时那个环境和气氛,确实没人再看七王子一眼。
“那么,还是一开始那个问题,你是谁?这些事情都是王家秘史,连我这么聪明的人都才想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聪明的细胞再次占领脑子时,司徒朗又成了那个真正的兵圣传人。
“我是谁?你一开始就该知道的,你也说了,这些都是王家秘史。那么我的身份不是一目了然了吗?”丁亥没什么好气的看着司徒朗,这个人总是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
“不可能啊,所有王子都死了,尸首都是我亲自送入皇陵的,你又不是十王子,你怎么可能知道的哪?说,你是哪国的奸细。”
司徒朗翻看着自己的回忆,那些王子烧焦的遗体就在自己眼前,自己点了又点,点了又点,就想着万一是自己前面几十次都点错了,能有王子逃出生天,那样自己大外甥的黑锅就不用背了。可惜,他从白天查到黑夜,王子们的尸体都在,只是少了十王子的。
因此,司徒朗十分确定,丁亥不是其他的王子。
“我说我是王子了,难道除了王子,其他人就不能了解这些事情吗?”丁亥苦恼的挠着头,万万没有想到,这么耿直的司徒朗是怎么在那么狡诈的赤七面前,活了这么多年的。
“不是王子,难道是王妃?不对,年龄不对。那……”司徒朗正在开动自己不多的脑子思考着问题的答案 ,丁亥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自爆身份,
“司徒将军,咱们就说,除了王子之外,有没有可能还有公主哪?”
“你?公主?别开玩笑,谁家公主长得和我一样结实?”司徒朗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玩笑,这么伟岸的身材怎么能是娇滴滴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