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通亦是如此。
穿越之初,换了新的身份,来到一片崭新而奇诡的世界,他也曾振奋不已,咬牙切齿暗暗指天发誓,一定要摒弃过去,迎来新生,爬也要爬到更高的地方去领略更美的风景。
但没过多久,无情的现实便狠狠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逼斗。
杀人不眨眼的妖魔,转瞬即逝的生命,原始野蛮的意识形态...周遭种种,无疑不在无时无刻向他诉说着这个世界的残酷——远非从前家乡的人类社会能比!
杀戮、血腥、暴力、落后、混乱、愚昧...再多鄙陋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白虎岭上的冰山一角。
而像白虎岭这种遍山妖魔精魅的地界,天下不知凡几,袁通有时想想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白虎岭就像一张从地狱中伸出的魔爪,将山里的一切生灵紧紧攥住,除非伱有惊世骇俗的大智慧,或者身怀通天彻地、足以无视任何规则的神通法力,否则永远别指望有朝一日能挣脱它的束缚!
很显然,袁通以上一样也不具备。
于是乎,他只能选择沉沦。
从一开始的亢奋昂扬,到察觉真相后的恐惧绝望,随着寒暑推移,逐渐变为现在的满不在乎与麻木......
其间滋味,履者自知。
对于袁通而言,现在的一切恍若昨世重现,只不过转变的过程稍微粗粝残暴了一些。
如果只是这样,也不是无法忍受,毕竟在哪当牛做马不是一辈子?
混着过罢了,还能去死咋地!
但与前世不同,现在他身处之地,叫做白虎岭。
这个名字单择出来放在地球华夏,可能还不那么广为人知,但要说岭上住的白骨夫人,那真可谓是家喻户晓、耳熟能详!
三打白骨精的故事,敢说自己从没听过的可不多。
作为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中最经典的桥段之一,迄今为止被各领域演绎改编过多个版本,从小说、曲艺、相声评书到动画、影视、舞台剧,历经几百年兴盛不衰,为人津津乐道,尤其在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上至八十岁老头老婆,下到幼稚园小孩,就算没正儿八经看过听过,也会多多少少耳濡目染地了解个大概。
袁通上学时曾读过几遍西游百回本原著,过去七八年了,至今还记得此回名目:
尸魔三戏唐三藏,圣僧恨逐美猴王。
以前读时只觉白骨精阴险狡诈,老和尚迂腐怯懦,美猴王有情有义,深深被其中曲折的情节吸引,不曾想造化弄人,他竟能有亲自体会的一天!
真不知道是幸运亦或不幸...
袁通紧了紧身上的破布,心里长叹口气。
不论如何,身处唐僧师徒四人西行路上的交通要冲白虎岭,洞里老大还是个千方百计想吃唐僧肉长生不老的僵尸魔王,绝不是个能安生度日的主。
想要在这种野兽环伺的凶险环境中生存下去,像前世那样埋头苟混绝不可行,须要主动出击,力争一个能够破开死局的机会!
上天眷顾重活一回,还是有望成仙得道的西游世界,虽然遥不可及,袁通也绝不甘心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死掉。
但考虑到自身能力有限,蛰伏待变不失为一招妙手。
袁通心里隐隐有种预感,自己一直期待的那个“惊天巨变”,已不远了!
依据就是,白虎岭西边的碗子山波月洞终于有主,原著中号称能打二十个猪八戒的黄袍怪业已就绪到位。
舞台现已搭好,只待主角登场。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维持现状,暗中观察,默默思索计策。
拿定主意,袁通长出口气,抬头一瞧,竟在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洞口。
忽地一阵冷风刮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举目四望,顿感夜幕阴沉、形单影只。
略一思索,便曳步走进洞中,找到属于阿虎的石床,瞧着床上四仰八叉、鼾声如雷的大块头。
袁通嘴角一勾,俯身趴到对方耳边低吼了一声:“着火了,快救火啊!”
阿虎此时睡得正香,猝不及防之下,被他这一嗓子吼得差点儿没魂断梦桥、当场去逝。
整个妖如遭雷击,腾地一下从床上挺了起来,左扭右看,一张圆胖脸上满是惊慌:
“哪儿?在哪儿?哪里失火?!”
袁通见状,伸手摒去其嘴角挂的哈喇子,努力憋住笑意,一把扯住对方胳膊,故作兴奋道:“阿虎,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走,陪我去林子里溜达溜达!”
“啊..嗯额?”,阿虎一脸懵逼地看了看他,搓了搓惺忪睡眼,还没搞清什么状况,下意识点了点头:
“好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