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呗!”
黑狐冷笑:“那唐僧肉眼凡胎,认不出妖精也就罢了,没想到那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也是个眼盲的,非但不帮师兄辩护,一个倒打一耙,另一个视而不见,真是两个…”
说到这,他忽然住嘴,犹豫一会,最终还是没敢骂出口。
只道:“可怜堂堂齐天大圣,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神通法力,却被一个小小的金箍拿捏死死的,摇尾乞怜,胁肩谄笑,活得如此憋屈,跟凡人国度市集上卖耍的猴子有什么区别!”
他说着,越来越气,许是看不惯人欺妖,竟将自家带入到行者身上,咬牙切齿道:“我要是他,趁着那老秃驴睡熟,先一棍将其了帐,再把那该死的猪头和蓝脸夜叉宰了,带上龙马,寻一处桃源立寨称王过逍遥日子去了!何苦窝在这受此鸟气,替他卖命!”
这烂怂正果,谁爱成谁成去!
老子才不稀罕!
“猴子当初就是这么想的,也付诸行动了,下龙宫闯地府闹天庭,叱咤风云,连玉皇大天尊都想踹下龙椅,桀骜不驯,嚣张的不可一世,喏,结果怎样你现在也看到了。”
对于黑狐的观点,袁通不敢苟同,叹道:“俗话说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就连西天如来佛祖都不能横行无忌,为所欲为,古往今来种种例子无不表明,想要得到真正的逍遥,个人勇武只是其中一个必要条件,但绝不是全部。”
“除了手段要够硬,还得懂规矩,了解规矩,学会运用规矩,韬光养晦,哺育自身,养势夺利,一步步成为制定规矩的人。”
“况且,真正意义上的逍遥本就是理想化的产物,是不可能达到的境界,天地万物运行皆要依照规律,就连世界本身也会定时生灭,逆势而为,只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灭亡…”
“停停停,打断一下,袁通,你这说的都哪跟哪啊?我俩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不仅是黑狐,阿虎也听的云里雾里,瞪着眼睛一脸懵逼。
“我…”
袁通张了张嘴,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当即不再多说,转移话题道:“看,唐僧师徒继续上路了,猴子眼尖,我们远远吊着,注意别靠太近!”
路上,他边走边想着刚才自己说的话,恍惚间好似明悟了什么。
时至如今,袁通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无拘无束的逍遥只会制造灾难,原来他一直向往追求的,从不是恣意妄为、无法无天,而是最大程度的自在。
毫无疑问,儒释道加上天庭便是西游世界最大的四股势力,占据分割了三界的大部分资源和话语权。
袁通理解的得成正果,就是成功加入这四方势力之一,并跻身高层,在势力内部掌握一定的地位和权力。
爬的越高,地位越高,攥在手里的话语权就越大,威望愈隆,追随者就会越来越多,行事的顾虑就会越少,也就意味着“逍遥自在”的程度越深。
而四大势力的首脑,无疑是三界内最逍遥之人。
当然,成为道祖佛祖未免有些不切实际,袁通决定先立个小目标,既然要拜入五庄观,那就争取千年内搏个道门“帝君、天尊”当当吧!
人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起码在此时此刻,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至于今后究竟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
。。。。。。
却说唐僧师徒四人启程上路,行不多时,忽见前山坡下,迎面走来一个弱体瘦伶仃,脸如枯菜叶,满头银发,拄着根弯头竹杖,一步一哭,悲声恸哀,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黑狐见到这老太,忍不住惊叫一声:“那太白金星果真料事如神,提前十几年,便将尸魔会使的鬼蜮伎俩全都算到了!”
袁通没有吱声,心道废话,我看的原著就是这么写的,能不准么!
行者见了老婆,一言不发,举棒兜头就打,那怪见棍子起时,依然抖擞,又出化了元神,脱真儿去了,只把个假尸首又打死在山路之下。
之后老和尚如何念咒,行者如何求情不提。
历经一番波折,师徒四人再度上路。
又走了十几里山路,从山腰间拐出一个手掐数珠,口诵南无的老丈,踉踉跄跄撞将过来。
这一回,行者没有莽撞出手,而是先暗中拘来当坊土地、山神,叫他们守在云端,这才手起棍落,打倒尸魔,彻底断绝了灵光。
袁通三兄弟躲在高处见状,都不免有些唏嘘。
谁能想到,叱咤白虎岭数百年的尸魔,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于非命,化作灰灰。
竟然连让猴子出第二棍的资格都没有,死的如此草率。
黑狐和阿虎感慨的同时,不由惊叹于齐天大圣的神通手段,不愧是敢竖反旗闹天宫的奢遮人物!
大丈夫当如是也!
尤其是黑狐,看的两眼直放光,激动到手抖。
看那模样,袁通毫不怀疑,要换做是这小子有这么大能为,估计恨不得放个响屁都得搞得满城风雨、三界皆知。
大姑娘骑毛驴逛街,到处招摇,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行者一棍了结尸魔,后者显出本相,原是一堆红粉骷髅,老和尚见其脊梁上刻着一行字,叫做白骨夫人,便信了行者先前所言。
本来事情到这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奈何有猪八戒这个不搞事皮痒的贱货,见猴子出了风头,心中嫉恨,长嘴一拱,又开始满地放屁,尽捡些刻薄的风凉话吹进老和尚耳朵眼儿里。
那唐长老本就迂腐顽固,不明事理,被他这一撺掇,骨子里那股子艮劲儿又上来了,嘴里紧箍咒念了十万八千遍,疼得行者满地打滚,撞得四壁山石乱颤。
这次不同以往,老和尚是铁了心要赶行者走,似乎真的恼大了,即于涧下取水,石上磨墨,写了一纸贬书,并放出豪言:
“如再与你相见,我就堕了阿鼻地狱!”
行者情知事无挽回,实在没奈何,即使出身外身法,变了三个行者,连本身四个,四面围住师父叩拜。
临行前,叮嘱沙僧道:“倘途中一时有妖精拿住师父,伱就说老孙是他大徒弟。西方毛怪,闻我的手段,必不敢伤我师父。”
且不说行者心里如何悲凉。
山坡上,黑狐见状忍不住鼓掌叫好:“赶的好!赶的妙!这老和尚,迟早有天蠢死在路上!大圣爷何必伤心,此一去,定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重整旗鼓,称王称霸,胜在此处受累十万倍!”
阿虎也有些按耐不住了,低声催促道:“啊通,我们还不出手吗?”
袁通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唐僧西行取经,佛祖钦定要受九九八十一难,少一难也成不了正果,白骨精这一难,师徒离心是必然结果,他非不知天高地厚,无论如何也不敢私自篡改。
须等猴子遭逐之后,才能轮到他们兄弟登场的回合。
在此之前,还需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