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反正也睡不着了,那咱就找个地方,我边喝酒边跟你聊。不过在这之前......”老头朝傅丞翊扬了扬手中的空酒葫芦,“你得先给老头子我搞点儿酒。”
“老头,你这葫芦都快摩出洞了。”
“那又怎么样!”
“我给你换个新的?”
“不用不用!老头子我念旧。”
夜色愈来愈深,两人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这院中。
而凤池山庄,邬潇潇的闺房之中,邬童正一脸沉重。邬潇潇为父亲倒满一杯热茶后,在邬童对面坐下,笑着问道:“父亲,有什么事儿您就说吧。”
邬童看了一眼邬潇潇,这些年他独自一人带大女儿,个中辛苦,也只有他一人得知了。
可父亲无论如何也无法替代母亲的角色,失去母亲的照顾,邬潇潇如今虽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乖巧动人,但个中酸楚,也只有她一人知道。
邬潇潇的母亲与傅丞翊母亲李美禾是闺中好友,在邬潇潇幼时极寻常的一日,她前去漠川探望好友,自此便再未归家。邬童等啊等,三日后只等到傅守恒送来的一具,烧焦的尸体。
邬潇潇的母亲,也随呼美禾一同,葬身于那场大火。
而邬潇潇也仿佛一夜间长大,自那以后她从不在父亲跟前,提起母亲,她不仅不要佣人,侍女,凡事亲力亲为,还努力读书学史,学习缝织烹煮,照顾父亲的饮食起居。
懂事的让人心疼。
表面云淡风轻,但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又独自捱过了多少山呼海啸。
就在父女二人心上的皱褶都已随时间即将被抚平时,傅丞翊的出现、漠川城之变又重新揭开了那段深埋已久的隐秘。
“潇潇啊,没有母亲的照顾,这些年苦了你啊。”邬童心疼的说道。
“父亲为何突然说这个?女儿不觉得苦。”
邬潇潇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但眼眶明显红了。
“自你母亲走后,我再未踏足江湖,但如今漠川之变,傅守恒身死,关于呼美禾和你母亲意外身故之事......”邬童顿了一下,眼中似有犹豫,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说道:“确实有蹊跷。”
母亲的死,邬潇潇一直认为是个意外。
但那日傅丞翊读信之时,她也在场,加之今日又听父亲所言,让她不得不推翻了自己认定十余年的想法。
邬童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放在桌上,邬潇潇拿过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枚淡金色戒指。那戒指表面光滑,没有复杂的纹理,仿佛浑然天成。
邬童起身走到窗边,将那开着的窗户,轻轻关上,屋内,瞬间暖了些。
“我老了,真相究竟如何,已无意探寻,可你还年轻......”邬童背对着邬潇潇,欲言又止。
邬潇潇明白父亲的意思,这些年他自困于凤池山庄,不问江湖事,只一心养荷,以赏荷之人入庄缴纳的银两过日,至于银两几何,又全凭他们的心意,早已没了心气。
“女儿明白父亲的意思,父亲即便不说,女儿自己也会亲自去寻。”
“可你却不知啊,江湖一入深似海......”
邬童转过身,却并未再说出下一句,父女二人对望着,陷入了长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