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片接一片满目的红,几天过去后,黑兔子依旧没舍得将俞青梧入葬,他想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捡起一片枫叶,掐掉叶片,只留个叶杆子,在对方冰冷僵硬的无名指上打了个结。
——我们结婚好不好?我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尺寸我量,饰品我挑,喜服我去镇上专门找人给你做。我学怎么描眉怎么画唇。我学怎么给你编发。你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好不好?
——老板,我想给妻子买些饰品,您能给我看看店里都有些什么吗?啊...刚,刚结婚没多久...嗯,她喜欢玉质的,这个镯子...不不不,金子的就算了,她说那玩意儿戴着路上容易被抢劫。
——我装了婚房,还写了聘书,虽然这婚书写了也送不出去...哦对,你别看这个戒指长得素,但老板说保质,五十年后要是锈了就给免费换新。现在,我们交换戒指了哦,然后就是拜堂,挑盖头,喝交杯酒。
——不是雏鸟情结,是喜欢呀,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了。喜欢的不得了。只这一次出格,抱歉呐。说我胆小吧,我敢在你死后给你戴戒指,说我胆大,我又不敢将你起死回生,不敢让你不得安眠。
将一切打点好,下葬时,他将人放到棺椁里弯腰落了一吻,合上棺盖,又落了一吻。
这辈子的胆子就用在这儿了。
而后一边埋,一边自嘲。墓地约会多纯爱啊,布置的好看些不就是环境好人又少的约会圣地。聊什么话题都很适合,无论是关于爱与生活还是关于死和别离。
只是,等俞青梧死去很多年后,黑兔子最常做的动作就是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整个人都在无意识地向俞青梧在世时希望他变成的样子靠拢,或说,他就像俞青梧。
空看着“小酒”,这里面,他知道更多的细节。
比如,就算再如何像,俞青梧现在已经看不见了,他面上虽然一直笑着,但自己心里也常空落落的,时而还会感到恐惧。因为随着时间的冲刷,在他脑海里,俞青梧的声音和相貌已经开始慢慢淡化了,两个人曾经一起做过的事,说过的话。
然而就在以为自己真的彻底淡忘了的时候,他靠着墓碑醉酒间,梦到了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就像最初他睁眼后看到的模糊背影一样。
即使那人不说话,那人背对着他,但他就是知道,这就是俞青梧。紧接着过往的一切如潮水般涌来,一点一滴,一言一行,遂在梦境中窒息着惊醒。眼泪一滴一滴不要钱开始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