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暮燃起炭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想抱着池上暝,就像池上暝抱自己时一样,可当三月暮扶住他的肩膀时,他却躲开了。
池上暝半睁开眼睛,睫毛上拢了一层寒凉的水雾,有的还结成了冰晶,他说:“师尊,我身上凉。”
“我知道,”三月暮再次把他拥进自己怀里,然后用被子裹紧了他,“但我已经抱了。”
又冷又疲惫,池上暝没有力气再说什么,闭上眼在三月暮怀中沉沉睡去。
他们就像两个相互依偎的小兽,总是为了在意的人变得伤痕累累,然后偷偷跑回并不温暖的巢穴里,紧紧抱在一起。
他们都曾破碎不堪,都曾在泥淖中苟延残喘,最后又都被彼此的温暖治愈。
三月暮闭眸吻上池上暝冰冷的额头。
世人总说悲喜自渡,说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可是,他就是喜欢和池上暝窝在一起。是否能感同身受并不重要,当你难过的时候,有人陪你一起难过,当你受伤的时候,有人比你还要心痛,这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他的手在被子下和池上暝紧紧相扣。
他在策马回程时就想通了,他对池上暝根本就不是主人对灵剑的感情,也不是师尊对徒弟的感情。
他那样在意池上暝,那样不愿让那双丹凤眼看向旁人,更看不得池上暝受一点伤,不惜多年经营的局面也要替他将伤讨回来,其实他早就该明白了——
他喜欢他,想要他,想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地在一起。
交握的十指贴合得更紧。
旖旎的心思在三月暮时生根、发芽。
鸳鸯剑作为灵剑,只是一把仙器,仙器毁了神器,必然会受反噬。
三月暮想,好在反噬虽重,却不会落下病根,只要好好调理便好。
——
日落时分,池上暝睁开了眼睛,灵剑的自愈能力当真是出奇的快,一觉醒来,他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大概再过几天就能痊愈。
君玟来送过一回药了,也和三月暮说了一些话——当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无非是调侃三月暮这么久才明白自己的心思,顺便告诉他要循序渐进。
不过循序渐进显然是没有必要了,池上暝又不是墨凡,他对三月暮是百依百顺得很。
如此,三月暮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看池上暝时自然也会想些别的事情,加上灵剑真正睡着时并不老实,不是向这里蹭一下,就是向那里拱一下,愣是给三月暮惹了一身的邪火,而始作俑者偏偏还睡得香甜,对一切毫不知情。
于是乎池上暝在他怀里睡了多久,他内心也就煎熬了多久。
因此池上暝一醒来,看到的就是一个怨气重重,面色发青的三月暮,“师尊?你怎么了?是受凉了吗?”
三月暮沉默地摇摇头,他不是受凉了,他是人快烧了。
“师尊,你不舒服吗?”池上暝坐起身转头问他,十分认真。
“没有,”三月暮被他过于专注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他轻咳一声转开头,轻轻拍拍池上暝催促道,“起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