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其实挺热闹的，可他呆坐在那，仿佛在看一幅会动的油画，根本看不懂这一对对情侣都在高兴什么、过来消费都跟领赠品一样。

难道只是因为最想见的人就在身边？

“……这条怎么样？有没有一种走红毯的高级感？”

视线里多出一段缎面的礼服裙摆，徐凯恍惚抬眼，看到修长高挑的奚望更觉不真实，他怎么会坐在这儿？陪别的女人买衣服，而且还……

“诶诶！”他抬起馊了的右臂挡在眼前，闭着眼说：“你这也太露了，别问我，我欣赏不来。”

奚望嘁了一声：“你怎么跟未成年似的，怪不得九老板刚特地打电话过来嘱咐我罩着你。”

她转身对导购面带微笑：“就这件，小男生欣赏不了的才是真的高级……

不用他，待会儿换下来我自己结……

啊不是男朋友，他比我小一辈儿，算是我侄子呵哈……”

徐凯听见奚望挤兑他辈儿小又幼稚也无力反驳，趁着她去换衣服的工夫主动叫导购再拿一条新的礼服裙包起来、把账结了。

刚刚买的两套正装就被奚望抢了先，说是要送他归国礼物，他现在可是个绅士，不能总慢女士一步。

人呐，总是越缺什么才越急于用什么来掩饰自己，总想证明自己长大的男孩儿，其实根本就没碰上过真正让自己长大的事儿……

距离晚宴还有点儿时间，俩人还是回远舟风帆酒店各自回房收拾自己换了衣服，不然徐凯一身香臭香臭的，实在不礼貌。

奚望要化妆，动作慢一些，徐凯就趁等她的空档儿用虚拟电话打给了齐妙。

齐妙那边有背景音乐声，语气挺轻快：“喂你好？”

“妙妙，是我、你别挂你听我说。”

徐凯急急唤她，又突然不知说什么好，听筒里只有齐妙那边略显嘈杂的英文歌，两人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齐妙在听到徐凯的声音时确实想立刻挂断，可被他叫住后又本能想要拖延，因为……舍不得。

周围很吵，可她还是听到徐凯长长的呼吸声，他轻声问：“妙妙，别躲着我行吗？之前我一直忍着还能忍住，又见到你，我真的、真的找不到你特别慌，你就算不想见我，能别让我不知道你去哪了么？能别让我找不到你么？”

齐妙滞了几秒，吞吐着回：“我没不想见你，我是……我是怕你又催又提，还怕……”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怕他又像昨晚一样整强吻那一出，她还没跟秦乾说清楚呢，这让她觉得自己水性杨花，再说，她对两人究竟能走多远毫无信心。

徐凯反向解题，语调含了笑意：“那你没不想见我就是想见我呗？我不催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

唉……齐妙在心里无声叹息，努力让声音平静：“徐凯，我其实很后悔昨晚没直接拒绝你，我们、我们现在真的很不适合再在一起，且不说你研究的那些东西我都听不懂、没有共同话题，我的身体情况你是知道的，如果再生病……”

“不会的妙妙！我都查了你现在跟别人得、得那些的概率都一样、都一样低，只要保持身心健康绝对不会有事的你别瞎说成吗？再说你就算真怎么着了我们还可以治啊！治不好大不了不要孩子啊我们有小鸢就够了啊！”徐凯急急打断，不容许她说丧气的话。

只是说说而已，都没真正面对齐妙身体出问题的过去进行时，徐凯的不成熟不冷静不客观便彻底暴露出来。

病过的人最忌讳悲观，如果不是徐凯突然回来，齐妙很久都没假设过自己再得病、彻底丧失生育功能将会面临什么了。

她听出徐凯很害怕，她也很害怕，比徐凯更害怕。

如果一个人不能给你勇气，反而让你对未知的困难更害怕，这意味着什么呢？

爱过又失去过的人恐怕最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