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她吩咐,银桃和秦嬷嬷两人,已经迅速将人抓住,拿出绣帕塞进她嘴里。
看着满脸惊惧慌乱,呜呜挣扎的刘嬷嬷,陈嬷嬷面露犹豫,嘴唇嗫嚅两下,似是想要求情。
然而尚未来得及开口,她眼角余光先瞥见,一道高大彪悍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外,冲着里面抱拳行礼。
她混沌的脑子,蓦地一阵清凉。
随行的数十位镖师,都是林家花银子请的,也仅听二姑娘的话。
二姑娘软弱还好说,一旦她强硬起来,怕是没人能拗得过她。
“姑娘。”郑镖头恭敬躬身,眼睛规矩的落在地面。
苏玉昭面色稍缓,温声道:“郑师傅请起,请你过来,是有一桩事情,欲要麻烦你。”
郑镖头道:“姑娘客气,有事但请吩咐。”
“是这般......”她轻轻叹口气,将事情详细说来,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最后道:“苏府规矩重,又是早有惯例,我是不好随意更改,就打她五十板子,若还有命在,便赶出去吧。”
“这打板子,难免见血,恰逢五月毒月,银桃,去拿二十两银子来,权当是压一压晦气。”
“哎!”银桃脆声声应下,拿出两锭银子,塞给郑镖头。
郑镖头点点头,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两名镖师上前来,抓着刘嬷嬷往外拖。
刘嬷嬷面如死灰,呼吸急促,嘴里唔唔直叫,惊恐地看着两名镖师,又冲着苏玉昭唔唔摇头,满眼的祈求和悔意。
苏玉昭垂下眉眼,像是在看葱白的指尖,对刘嬷嬷的求饶,仿若不闻。
很快,外面传进来一声闷响,伴着刘嬷嬷含糊的惨叫,直让人后背发凉。
木板打在肉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落在陈嬷嬷等苏府奴婢耳中,不亚于催命的符咒,顷刻间,陈嬷嬷面色青白,手脚疲软,额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苏玉昭嘴角轻弯,勾起点点难以察觉的弧度。
人是有惰性的,忍得久了,退让得习惯了,就再难改变。
这一世,她不会再忍,那些欺她辱她的,她定要一一回报她们!
陈嬷嬷擦擦额头,余光不经意间,仿佛瞥见姑娘在笑,她吓得心口一紧,急忙定睛打量,就在这时,对面似是有所察觉,突然侧目望过来。
那一瞬间,两人目光在半空相撞。
隔着两步的距离,陈嬷嬷很轻易就看清,二姑娘眼底酝酿着的情绪。
......冷漠,淡然,而平静。
没有取人性命的害怕,亦瞧不出半点悔意。
那种成竹在胸的从容,与置人命于无物的漠然,都让陈嬷嬷头皮一麻,一股寒意瞬间自脚底,蹿上头颅再席卷全身,汗毛根根竖起,脊梁骨都在发寒。
错了,错了,全错了!
她们全让二姑娘给骗了!
那些温和羞怯,自卑懦弱,分明是故意而为,她的一步步纵容,让刘嬷嬷失去警惕,欢欣鼓舞地落进陷阱,眼下杀鸡儆猴,敲山震虎,底下的这些奴婢,谁敢再慢待于她?
想到送回苏府的信件,陈嬷嬷嘴里越发苦涩。
这样心机深沉,手段凌厉的二姑娘,真会老老实实被掌控吗?
陈嬷嬷脑中很乱,未等她理清头绪,门外有人来回话:“禀姑娘,许是我等不知轻重,才落三十板子,那婆子就咽气了。”
苏玉昭收回视线,看向门口平静道:“不怪你们,她福薄命短,皆是命数,埋了吧。”
这话那叫一个轻飘飘,从她的表情到语气,端的是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今日天气真好。
“是。”得到答复,郑镖头躬身离开。
事情落定,赵氏对着苏玉昭,细细叮嘱宽慰几句,随后也起身离开。
陈嬷嬷紧随其后,待离开令人窒息的房间,靠着墙壁大大喘息两声,灿金的阳光洒落,她仰头闭上眼睛,直到心底寒意消散,这才拖着绵软的双腿,一点点往房间挪动。
此刻她只庆幸,没有轻举妄动,不然,现在被草席一卷,随意掩埋的人,就成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