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对面,是穿着绣鹭鸶官服的吕衡。
吕衡此人,与宋平舒一样,皆是太子的人,类似于太子属官,他出自吏部侍郎府,领着大理寺的职,若论外貌,相较宋平舒而言,他更偏向于阴柔。
他的面庞薄削,五官线条流畅,一双多情桃花眼,眉目秀致而绮丽,嘴角惯常噙着笑,看着本该是矜贵优雅,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给人的感觉,更像藏在暗地里的毒蛇,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阴沉,给人一种阴鸷薄情的错觉。
上首的人,正是当朝储君,太子殿下陆元枢,他着玄服玉冠,宽肩窄腰,身形英挺,不过简单的靠坐着,就透出上位者的威仪,与阅历沉淀后的稳重。
他的五官端正,眉眼深邃,轮廓锋利而流畅,算不得多俊朗,却是不怒自威,常年身居高位,久经权势蕴养,就算他面色温和,举手投足间,也自带一股强势。
如果说,宋平舒是英武沉稳,吕衡是阴柔冷郁,那太子就是深藏若虚。
他在三人里,绝不是最好看的,但却是最有味道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房门半掩着,服侍的奴婢们,皆在门外候着,两侧的窗扇半开,外面侍立着数名的侍卫,有金黄的阳光,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扇,在房里落下斑驳的光影。
陆元枢微垂着眼,右手闲适地搭在椅上,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指节匀称,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紫砂绿釉的梅花茶盏,静静地放在面前红木书案上,雾白的水气氤氲,模糊他的眉眼,平添两分淡然和从容。
茶盏的旁边,是一份展开平放着的,记录各种信息的册本。
宋平舒平稳的嗓音,在房里缓缓响起,有条不紊地把近来各事进展,细致原本地说出来。
“户部拨来的米粮,一部分已存入积谷仓,其余的,除在城外施粥外,已着当地官员,救济受灾的百姓,另有工部的周侍郎,领着都水司的官吏,巡查各县水利和仓储。”
“倒是昨日,周侍郎等人在巡查时,发觉宜阳县地势低洼,虽城外河流逐渐干涸,但下方泥土仍见湿润,且四周树木尤青,植被丰富,左右两座山体围绕,瞧着地下应是有水,正招呼着人准备打井。”
陆元枢微微颔首,宋平舒继续道:“城中哄抬粮价的商铺,这两日也都
老实下来,当中两名打头的商户,联合其他的粮商,说是愿捐粮一百石,为平襄府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一石粮食,约等一百二十斤,整个平襄府里,有头有脸的粮商,拢共捐出这点,着实不够看。
上首的人闻言,似是笑了一下,但仔细看便能发现,那笑意虚虚浮在表面,一阵风就能吹散。
吕衡目光阴冷,嘴角露出些微缝隙,冷嗤道:“装模作样的把戏!”
宋平舒看他一眼,略微停顿道:“那些粮食,都已送来府衙,等候殿下处置。”
“先搁着吧。”陆元枢眼眸微深,手指有节奏地点着圈椅扶手。
他心里清楚,这些粮商们,看似知情识趣,不过是补偏救弊,瞄补他们哄抬粮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