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兔收光,冰晖消散,天杭敛隐,晨曦初露。大地远处初现的翠微,似青云梯层层叠叠,破败的丛地上,点点残叶断瓣弥散飘舞。
一个凄美的身影站在残破的车骸前,轻低着额头,晶莹的泪珠,不断滑过白皙的脸颊,滴向脚下已为数不多的淡黄色小花。
荒丛上,一行车队,三兽数十人,一夜之间,仅仅剩下倒在地上的几个人,他们艰难地慢慢爬起,互相扶持着,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物资,慢慢聚拢、整束行装。
原先的几头角龙兽,因为激烈的斗法,早已经不知去向,估计是被这惊世骇俗的斗法气场吓得向各处逃窜,不见踪影。
半小时后,美丽的女子抹去眼角的泪水,将散落在地上的巨锤残件收好,清点了一下幸存的几人后,率领几人慢慢前行而去。
突然之间,一道诡异的黑影,在女子的身后浮现,低空急速掠来,女子极度悲伤之下,已经来不及阻挡和防卫,只见她迅速用力推开男娃,自己却被一道黑色光速穿胸而出。
女子喷出一口鲜血,单手掩住胸膛,这才发现,自己抱着的幼儿,已经被黑影掠走,她幡然怒目,翻手便祭出一把近乎透明的浅灰色宝剑,晶莹的剑身上印着点点晨曦,金灰色光芒四溢而出。
来不及惊讶和思索,女子瞬间就已经窜出十余米,鲜红的血液从胸膛顺着手臂流在宝剑上,宝剑带着一抹血色刺向黑影,而在那击中的前一秒,女子猛然收剑翻身,一个侧方向冲击力让她滚倒在地。
怀胎六月,受到了极度悲怆的精神刺激和严重的身体创伤,女子护子心切,拼着一口气强行运气祭剑,却看到黑影托着自己的孩儿挡在身前。
此刻的女子,已是眼神黯淡、不言不语、疑嘲似笑,那团黑气似乎比之前缩小了一大圈,但仍然是死气逼人。
这是女子生平遇到的最强大的敌人,连自己的二哥自爆元婴,都不能消灭的敌人,自己强弩之末,已然是无能为力,绝望地来回看了看自己的孩子们,心中也是默默地打着什么决定,不觉泪目,忍不住又喷出几口鲜血。
“啊……,混蛋,看打……”那六岁男娃早已是怒火中烧、毫无畏惧,被母亲推开时,他一个踉跄坐倒在地,此刻反应过来后,看到这个仇敌居然还活着,又重伤了自己的母亲、抢夺了自己的弟弟。
男孩迅速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向黑影,双手结印,微微的蓝光萦绕在那小小的拳头周围,狠狠砸向这个残害自己亲友的怪物。
那迷雾不停地微微抖动,定不是害怕,估计已经是笑得前仰后合,黑影不躲不避,迎着男娃的拳头。
“砰……”一声巨响,黑影居然被砸飞了好几米,他勉强稳住身体,又是一阵不停地抖动,这一次,是心颤和担忧。
“咦?”男孩看着前方的一个巨坑,也是瞠目结舌,他赶紧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是否安全,显然是从未意料到,自己的拳头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忽然之间,女子抬头,四周环望,眉梢微挑,嘴角轻扬:“我族大难,枕干之雠,难以脱身,孩儿尚小,求隐士大发慈心,救我儿辈,我族感激不尽,感恩戴泽,终有一天,千愿万酬相报!”女子对空双手作揖,眼神坚定柔明,致敬达意而又不卑不亢。
“蝇营狗苟之辈,欺负弱女子和小孩子,很有成就感吗?”一道苍老而又浑厚的声波,隔空传来,一个老翁和一个老媪踏空飞来,落在女子和六岁孩童身边,两位老人头戴斗篷,看不清具体外貌,走近后才见其面相慈祥。
老翁一身华贵的白色长袍,长袍后披着一个白色旅行斗篷,斗篷背袍上方绣着一轮圆圆的太阳,与一道娥眉状的月亮合拥,下方则是山川草木、花鸟鱼兽,万物朝光。
老媪也是一身高贵的蓝色长袍和斗篷,斗篷背袍上方绣着诸多银色星辰,下方则是大海湖泊、浩淼洸浪,水润大地。
两位老人斗篷背袍的正中心,都用金线纹绣着一个图案,是一个纹络极其复杂的九芒星魔法阵,九芒星法阵之上,有一棵巨树的图案,同样用金线绣成。黄金色的树扎根在九芒星法阵中,向上茁壮生长,挺拔的树干粗壮强韧、半球形的树冠浓密繁茂,生命之气蓬勃涌现。
“两位大师,晚辈六魅,术承幽暗沼泽,接牌追击通缉令上的极大恶人,望大师们切勿干预,日后必将登门酬谢。”六魅尊者刚刚稳住身影,正疑惑和恼怒,为何这种边远荒原,会有恰到时机的救援时,就看到两位老人的斗篷背袍后的九芒星和黄金树纹绣,立马收敛气势,毕恭毕敬、鞠躬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