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多去问候问候你爹,不要怕被他骂就躲起来。”
“娘你自己都不去,我为什么要去自讨没趣?”
戚三太太眼中一黯,也辩驳不了什么。要怪就怪自己与那人旧情未了,被戚启墉撞破后失了宠,接着又在戚二太太的打压下抬不起头来。心中凄凄,又无争念,只知道在院子中一年年地熬着。
熬的时日久了,她渐渐对院外的信息失去了兴趣,就连自己的儿子被戚青出从鸦片馆里揪出来,她都是戚家最后一个知道的。
是她连累韶堂变成了这副模样,然而如今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如何能管教他呢?
“韶堂,你好自为之,保重。”
戚韶堂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娘与他道别时,都像在送别一样,就算不知下次见面是在何时,保重这个词还是过于重了一些。
***
郝福寿不算是一个多福之人,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相继夭折,如今只剩下郝多钱这个老来子。戚即安捅下的那一刀,就像捅在他这副老骨头身上,更险些断了郝家唯一的香烟。
柳裁烟留在了郝家照顾着郝多钱,干的活比丫鬟还多还快,只可惜郝多钱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想起戚即安来。
“滚!你给我滚出去!”郝多钱一把掀了她手上的汤药,力道牵动了胯部的伤处,当即哼着声又老实地平躺下来。
柳裁烟伺候惯了坏脾气的主子,更何况还有事有求于郝多钱,便骂也骂不走,赶也赶不动地赖在他房里。郝福寿本想让她离开,但见丫鬟们手脚还没一个青楼女子利落,只要闲话不传出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说你是不是戚即安故意派来看我凄惨下场的?!”郝多钱下半身不能挪,手里攥起瓷枕作势要挥。
“郝哥哥,你怎么就不信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呢?”
“你?要不是上次你得知他娶了小妾,心中气坏了才愿意让我吃上一口,我还不知何时能高攀得上你呢!现在戚即安不要你了,你就跑去巴结他的手下,你说你是不是贱呐?”
“还真被郝哥哥说对了。”柳裁烟靠在榻边斜着头一笑,那妩媚的样子让郝多钱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若不是那祝酒啊,我还打探不出来戚大少爷最近穿过一身洋服呢。”
“洋服怎么了,黑不拉几的有什么好看的?”
柳裁烟的枕边人很多,消息也很灵通,她将细碎的信息一合又多次旁敲侧击地去证实,便被她打听到戚家那笔三百箱的洋枪生意。
“你是来气我吗?!他们赚了钱了,还来和我说!”
“郝哥哥~~你别急啊,你可知道戚大少爷要把这枪卖给谁?”柳裁烟俯下身来,亲了亲郝多钱的耳朵,然后笑着轻声道出三个字。
“此话当真?!”郝多钱登时两眼放光,胯部也不痛了,半个身子都坐了起来。“好啊,这种活儿向来是戚即安这臭小子替他哥干,这一回我看他还能不能活着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