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买那个做什么!”辛怡时不时要语出惊人。
辛怡说,“人固有一死,还是要早做准备的。”
“不准说。”杨安安捂住辛怡的嘴巴,佯装恼怒地摇晃着她的头。
辛怡举着双手求饶,“我开玩笑逗你开心呢,你这人真是,听不出来好赖话。”
辛怡一直是衣食住行十分讲究,杨安安有些担心她不习惯,现在看来,好奇心能战胜大部分的不适感,除了……饭没吃饱。
一次性碗盛的地锅炖的大锅菜,分饭的人看辛怡的身板,给了她一个馒头。辛怡嚷嚷着没吃饱,“大锅菜原来这么好吃。”
响乐班的其他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他笑着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吃办葬礼的大锅饭,我妈知道后骂我一顿,说吃一顿,亲人就要少一个。”这人又说,“谁能想到,后来我能靠一技之长,天天吃上大锅饭。”
其他人也笑了,“家里的小锅,尤其是煤气灶、燃气灶,不如地火地锅,做不出来这个味道。大锅饭就是要人越多,炖得时间越长越好吃。”
胡师傅笑呵呵地说,“一群没见过大世面的人,这有什么好吃的,让别人笑话。”
别人又说,“胡师傅你家的锅台还留着的吧?”
胡师傅笑呵呵地,“留着呢,你婶子爱用那个做饭。”
“婶子做的大锅饭才是真的好吃。”这人说。
胡师傅笑呵呵的,“行,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这句话,说的人是随便说说的,听的人是随便听听的,更多像是一句场面话,没有人会真的当成邀请,没有人会当真。
可总有人那么一两个没心眼的人,会当真。辛怡问,“我可以去吗?我想吃。”
“当然行。”胡师傅说。
辛怡对杨安安说,“我们晚点回去吧,去胡师傅家吃一顿再回家吧。”
“……”杨安安觉得辛怡,是沉浸式体验了。
这个村子有公墓,在村子的东边。到下午,响乐班子吹吹打打,亲属们放声痛哭,送这位受人爱戴的老人最后一程。
魏钊安排杨安安和辛怡在车里等待,听着哀乐越来越远,鞭炮声原来越淡,哭声越来越轻,杨安安猜测,大概是快要墓园了。
“热闹之后,真安静啊。”辛怡说。
被气氛感染,虽然是位未曾谋面的老人,杨安安同样忍不住流泪,“她的亲人会一直记着她的。”
“一七,卸孝布、二七、三七,然后就是每年的清明节、中元节和过年,再然后可能只剩下中元节……”辛怡说,“她的亲人迟早会从伤痛里缓过来,会接受没有她的生活,会渐渐淡忘对她的印象,直到很少提起她。”
“不要这样悲观。”杨安安提醒辛怡。
辛怡说,“瞧我在说什么,又在扫兴式的发散思维了。”
每个人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丁点痕迹,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辛怡问,“安安,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会。”杨安安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