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其实今天出海连一条鱼都没有打到呢。”不二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等待晚一点才会开始的植物展。“老板说,打不到鱼对出海的人来说其实就像是一场梦,这场梦在每一次出海的时候就会像幽灵一样慢慢的爬到你眼前,可是明知道近海不可能打得到鱼,可还是没有往远海去的想法,因为不以这个为生的人,还总是想要漂在大海上,无非就是想要做一个梦,而失败反而是一种成全。但是对于那些以打鱼为生的渔民们,这就是一场恶毒的梦魇,而他们只有在闭上眼睛把真正的梦当成现实的时候才是一种解脱。”
手冢听着不二讲述着他在捕鱼船上的短暂时光,时不时的附和几句。他摘下眼镜,重重的按了几下眉心,又将刚才暂停的思考重新启动。他几乎可以确定,即便是明天他们三个铁了心要反对,恐怕结果也不会很好,资本的车轮青倾轧过的每一寸土地都会留下斑斑血迹。
他们必须要做出选择,但是不见得一定要是在明天。
不二发觉了手冢突然的沉默,心里不觉的紧了一下。他担心的皱起眉头。“你怎么了?国光。”
“不,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些事情。”
外面参加集训的球员已经来到训练场做自主训练,那些加油打气充满气势的声音随着阵阵秋风传进了手冢的办公室,也传到了不二的耳朵里。
不二:“你没回家?”
“嗯,还在训练营,明天就要选拔比赛了,有些事情要忙。”手冢站在窗前,秋风的凉意让他有种解脱感。
“不止如此吧。”不二沉声问道:“是上次神教练说的那种事情发生了吗?”
手冢愣了一下。不二的敏锐他是清楚的,但是每一次察觉都让他有一种惊异的感觉。不二已经察觉了,即便自己否认他也不会相信。可是他习惯了什么压力都自己扛,也不想把自己的烦闷情绪带给不二。沉默了半晌,他还是没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国光。”不二似乎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之前说过,体育竞技本应该是最纯粹的东西,天赋和勤奋占据了主导地位,剩下的就是意志力。但是当天赋和勤奋都无法占据优势的时候,如何让意志力变成主导就是一个选手是否有发展性的关键了。”
“我明白的,周助。”手冢看着训练场上的身影,握紧了拳头。“对于本性黑暗的海洋来说,人类的行为无疑是对它的挑衅,但是——”手冢顿了一下。“未必一定会招致毁灭。”
“我始终坚信,对你来说什么困难都不会成为你的阻碍,只会成为你不断变强的垫脚石。”
结束了和不二的通话,手冢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离开办公室,穿过空旷的走廊,他敲响了神教练办公室的门。
手冢能看到每个人的优点,也能帮助他们将优点放大。才华赋予他的能力和责任让他不得不把一些他不愿意接受的东西扛在肩上。
他曾经不期望或者也不曾希望有人会理解。现在他再一次审视自己,他庆幸自己能够遇到不二,能够喜欢上不二。在几度岁月流转过后,在他能够给不二绝对的安全感的同时,也不知不觉的将不二当成了自己的底气。
晚上手冢独自走到枫树林,几片落叶随风簌簌而落,月光照亮不明显的羊肠小路将他引向了湖边。
他站在不久前曾经驻足的地方。望着被月亮不规则的冷光照亮的湖面。风从他背后吹来,湖面泛起波纹。水面上漆黑一片,看起来深不见底。但他知道,天明之后的湖水是清澈见底的,他不用费力就能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