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众朝臣相互熟悉的交换下眼神,好像没什么问题,也就这么着吧!
主要是京城内外查抄的几家寺庙实在太有料了,据说好些珠宝连皇宫内库都没有,这还了得?!
更有甚者,和尚做白手套卖官鬻爵,这成什么事了!早该收拾一下了,这些个死秃驴平日里仗着朝里有人嚣张跋扈惯了,自己赚那么多差遣我们干活时也没见分润一点出来……咳咳…….罪过罪过,这事可不能想,万一哪天脑子抽抽一时嘴快给说出来了…….
“陛下,即是备贼,京城外有百姓屋宅当尽予拆除为妥。”
“拆了百姓家房子,他们住哪?在庙里住一辈子吗?”
“陛下,此乃关乎国之存亡。当遣官衙晓人民,使其知大义,然后民心可用矣。”
“喔~为了朝廷需要,把你家拆了不用再晓以大义了吧?”
“啊,啊~?臣家在城内……”
“命有司往京城外清空民宅,绘制舆图以备国用。”不让拆房子,又要将老百姓的居住区画图备用。搞不清楚朱祁钰又打什么算盘的众臣,只是先领旨办差再说其他的。
在朱祁钰有意推动的简化朝议流程很快就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守备九门的各营兵力和主官名单也拟定了出来。朱祁钰粗略看过后稍做了些调整,便准了。
散朝后,垂垂老矣的新任九门提督王通,挪动着自己那弱不禁门的身体向宫门外走去。
二十年了,原以为这辈子会就这么了此残生,未曾想还会被新皇帝召回重新任命成官员。虽然这官职,是小了点,但毕竟是九门提督,正经的京师城管局长兼书记!
突然,身后传来对自己的呼唤。莫不是听错了?转头看去,皇帝身边正当红的大太监兴安朝自己这边招着手一路小跑过来。左右看看,应该还真是找自己,于是强打着精神迎了上去。
很快王通被带到了朱祁钰面前。
“坐。”年轻的皇帝面无表情。
“我当年身居高位时,这种喜怒不形于色做得比这孩子好。”王通这么想着,谢过恩坐下。
“劳王卿如此年岁履新,朕之过也。”朱祁钰歉意笑笑,有内侍抬来小几,端来茶水送上。
“免礼,王卿可安坐。”看着王通要站起来谢恩,朱祁钰制止道。
“自永乐年间,朝廷征交趾未逢败绩。王卿、柳卿一役,朝廷自此丧师辱国。二十余载矣,王卿有何可教朕?”
“臣罪该万死。”王通连忙起身,倒下磕头。虽然说不上动作迅速,也还算一气呵成。
“朕尝闻,人孰无过,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王卿知错否?”朱祁钰敲打道。
“臣有罪,臣一己之私令我朝丧师失地,实罪不可恕。臣愿领死营冲阵破贼,赎臣之耻。”老王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磕头请求不止。
“卿年事已高,朕当不得此礼。平身。”朱祁钰示意下,兴安连忙上前扶起,并凑趣道:“皇爷今既重启王提督,便无追责之意。这般哭泣可是御前失仪,更不能听皇爷差遣了。”
听到兴安这么说,王通这才爬起来收了泪,也不敢再坐了,就躬身站着听吩咐。
“坐吧!朕召王卿前来专问交趾事。”
问交趾事?
眼下达贼扣关,兵进京师就在眼前,皇帝要问交趾事?王通满脑袋问号。
看见王通不解的眼神,朱祁钰也不说破,针对交趾风土人情和军事问题一一询问了起来。很快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朱祁钰看看天色笑道:“王卿以为,若朝廷欲收交趾,当以何计?”
这会不只是王通了,站在旁边陪了快一个时辰,腿脚早就酸痛的兴安都满脸不解了。收交趾?宣德年间就放弃了,这都二十多年了,怎么收回来?
“臣……臣以为,朝廷今宜固守国土,免动刀兵……”
“王卿,朕问:若要收交趾,当以何计?”朱祁钰打断了王通的废话。
“回陛下,交趾乃臣之心病,朝廷若要收交趾,臣乞为先锋。”王通似乎感觉到了朱祁钰的决心,再次叩拜道:“臣以为收交趾,当以攻心为上。交趾之民,心向天朝者甚众,苦于叛贼黎利迫害矣。”
“心向天朝恐怕不然,若以利诱之,使其官民互生龌龊,则我大军可兵不血刃收复交趾。今两广、麓川多有夷族 归而复叛,叛而复降,往往复复,朝廷徒废刀兵银粮。于人民攻心,间隙土官,使民生归化之意。如此,故土可收矣。”
王通离开皇宫的时候,满脸泪痕却红光满面精神振奋。为大明朝,为景泰皇帝陛下守好九门,打羸这场对瓦剌的守卫战之后大明就要腾出手来收拾南方乱局了。
左佥都御史杨信从广东民传来消息了,已经招降了叛军中的一些人回家。这是个好兆头。等征浙闽的平叛军全部到达广东时,黄萧养就只有死路一条。
胆敢称王的叛逆,在天朝大军面前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可能,除非率众归降成为天朝官军一员。
大明朝的军队很大一部分都是降卒、罪囚,这些叛贼如果降了正好可以拉去平广西、征麓川,收交趾!多么合算的买卖,没想到这个年轻地皇帝比他那个大兄靠谱多了。
得赶快回去,把活干完后整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每个难以入眠地夜晚所思所想,就如何对交趾攻心问题拟出一个章程给皇帝送去。
王家的爵位是亡父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不能到了我这一辈就绝了。眼下好不容易有恢复爵位的机会,可一定要珍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