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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瑾醒来后就盯着头顶的床帐,陷入了沉思。
尤记得他在宫闱权力倾轧下,被冠以谋逆的罪名下了内宫诏狱,煎熬许久后被赐了三尺白绫。
后来踏忘川,行奈何。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力回天,本以为就这般了。
谁曾想醒来后,竟不是他以为的投胎转世。
到底为何会如此呢,景云瑾实在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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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四周,陌生又熟悉。
上一世去阳城途中,也遭遇了山石滑坡,也是在峙阳驿站疗伤。
而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是上一世,也是好几年前。
低头看到被捆绑固定并高高吊起来的右腿,莫名有点讽刺。
待看到包扎的白布上透出来的殷红的血渍,景云瑾的心脏像是被猛然捶了一下。
透过那抹红,景云瑾仿佛又看到了他在过忘川河时看到的景象。
潦草的棺椁被几人抬着,摇摇晃晃送往禹京京郊的群葬墓。途经一片树林时,有一人从林中冲出,狠狠撞在了棺椁一角,那殷红的血流蔓延而下,也是这般颜色。
红的如同天边的云霞,冬雪里的腊梅,更像是他转生路上看到的引路花。
是了,或许是因为那人的以身殉葬,也或许是因为他的冤屈和不甘,才生生让时光又白送了好些年。
他没记错的话,如今是明和二十年夏。
这一次,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吧。
景云瑾想。
......
成文行到前厅外时,已然能够听到厅内人交谈的声音,略微止步整理了一番,挂上属于文管事该有的招牌式的圆滑笑容,这才举步踏入前厅。
厅内众人在看见文管事出现时,纷纷站起身来,全然没了先前懒散闲谈的样子。成文也看透不说透。
这些人奉命前来也不过是走个流程。看似是皇上下的命令,可他们背后站的人到底谁,奉的谁的命,还未可知,但总归不会盼着殿下好。
“文管事,您可算来了,我们奉陛下的命令日夜兼程赶来,唯恐不能为殿下做些什么。等在此处着实心焦,您这就带我们去殿下那里吧。”
最年长的副院长被推出来应付成文,言语间满是深意,就差把成文架在火上烤不说,还暗戳戳的拿圣旨压人。
一边指责下人懈怠,一边为自己寻找退路。
这般行事如何让人相信他们会竭尽全力去医治。
“各位大人一路颠簸而来,实属辛苦。我在禹京收到消息时,也很是心焦。可眼下殿下那里已然处理妥当,歇下了。要不我先带各位大人去房间休整一番,稍后再去殿下那里,如何?”
同在禹京,大家前后脚收到的消息,他这边都全部处理完了,这些人才匆匆赶来,还舔着脸想让他领情。
莫不说他们是奉旨行事,就说他们在路上还不一定怎么哀怨连连呢。既然如此不客气,那索性就撕破脸。
“这...”
听成文这么一说,他们这些人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一边埋怨这文管事太不给人留面子,一边又对自己的言行心虚不已。
他们这一群人或多或少都是奉了各自主子的命令前来查探虚实的,本来也没几分治病救人的心。
对于殿下受伤这件事,他们乐见其成,巴不得殿下伤重不治才好。他若不死,其他皇子哪里有机会。他们又怎能一步登天呢。
眼下肯定是不能立马见到殿下,逼急了谁也讨不到好。
一行人暗自交换了眼神,便决定先行歇息,再做决定。
看着这群人吃瘪的样子,成文对此很是不屑。
一群腌臜之人罢了。
......
景宁宫
“白兰可回来了。”
“还没呢,这会儿才将将到下朝时间,估摸着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
白玉捡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打算先为淑妃打理头发。
“你去门口等着,看见白兰立马带来见我。”
“是。”
白玉放下梳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