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阳兄,你毋需赘言,鄙人知你所虑,你怀疑大小姐很可能没有取道去往邻县,而是在路上遭了事故,你想遣我俩沿路再寻一遍是不是?”逄团长是上校团长,与皮团长,冯团长同阶同级,之所以能令二人对其敬畏有加,不单单是因为个人气势,还因为他能文能武,足智多谋,是冯、皮二人难能企及的。
“润和兄好思虑,我正是担心此事。出得塘垟,一路上难免艰险,我怕大小姐要是有个意外可真就……”彭参谋没有将话说完,但逄团长与柏青皆知其中深意。
闻司令只有一女一子,大女儿闻娉婷是已故的大夫人所生,打小就被他捧为掌上明珠,自来是凶不得,打不得,虽说联姻之事闻司令勉强了她,可谈婚从妁,论嫁从亲,这在闻司令看来,实属天经地义,况且薛家是川西大族,入得府门只有享福的份,哪有操劳的心。闻司令就是这般打算,他对女儿的爱也就是这般直接,这般深沉,所以想要安了这位老父亲的心就得尽快寻回大小姐。
“昱阳兄,此事你不消烦恼,寻人之事我自有筹算,鄙人这就向司令请示,点齐人马出城!”逄团长是真有魄力,料到了彭参谋所想,也知道了其所求,于是再不言它,拉着柏青就要进府请命。
“润和兄且慢,我还有话要说!”彭参谋看逄团长转身就要进楼,急忙叫住了他,“润和你知我想,怎就不知我忧呢?大小姐私逃,兹事体大,委实不宜大张旗鼓,再有,适才于司令面前,我都未曾坦露忧虑,你现在要去请命,不是害他徒增担忧吗?”
一言既出,逄团长才止住脚步。不可否认,逄团长在军事上是把好手,可在人事上他就不如彭参谋了,忧人所忧确实非他所长。
“这……唉,是我冒失了,不过听兄之言,你意是让我先不做请示,直接带人秘密出城寻人是吧?”逄团长毕竟是聪明人,一下就听出了彭参谋的言外之意。
“知我者,润和兄也,不过你出城不是寻人,而是剿匪。”
“剿匪?怎么……昱阳兄你还担心大小姐她被人掳了去?”也无怪逄团长讶异,娉婷大小姐好歹也是司令之女,从小便混迹在军人堆里,手上腿上全是功夫。任何兵器,甭管冷的热的,洋的土的,她也都能来上两手。平常没事,她就乐意骑骑马,放放枪,练练拳,打打架,以她的身手,七八个军汉都奈她不何,更别说一帮强人草寇了。
彭参谋显然也对自己的想法不抱太大希望,先不说大小姐的拳脚,就说她的枪法,那都是来一茬没一茬的赶死鬼,不过,凡事最忌讳说绝,你就是齐天大圣,也难免遭人暗算。
“行吧,既然昱阳兄有此顾虑,那我便走这一遭,这方圆附近的盗匪也确实该清剿清剿了,平日里没同他们动真格,他们倒是越发猖狂了。”逄团长说完,轻轻地拍了拍柏青的肩头,继而问道,“昱阳兄,你让我去剿匪,那是不是想让我的排长去寻人呢?”
柏青官阶卑微,不敢在长官面前妄加议论,所以他一直立在逄团长身边,颔首低眉地听着这两位聪明人的交谈。然而当逄团长忽然提及到他时,他却一下子失了定力,抬头张望了两眼,竟不知将目光落在谁的身上好。
“薛排长,你不必紧张,我们现在所议之事只是私事,而非公事,你不用过多顾忌。”彭参谋不愧是精于人事,察言观色之术一流。他学着逄团长将手搭在了柏青的肩头,想要拉近彼此距离,可这一拉,竟让彭参谋瞧见了隐藏在柏青军帽下的白纱布。
“怎么,薛排长负伤了?”彭参谋一看到纱布,自然想到负伤,于是带着关切的口吻问道。
“哦,没事,一点小伤,无甚大碍的,多谢参谋长关心。”柏青本就不想让人看出这伤来,故而在出薛府大门时,还刻意的整理了两下,拉低了帽檐,好让纱布完全藏进帽子里。
“你这伤是在薛家挨的?”彭参谋心有疑惑,便随口一问。柏青哪敢隐瞒,只得备述前因后果,其中自然包括了薛峤这位幺少爷的回归。
怎么?又一个少爷?
彭参谋与逄团长都不是塘垟本地人,也都不清楚薛家的往事,不过对于这个突然冒出的幺少爷,彭参谋却是来了兴趣,原本他是打算自己带人去山坳里寻人,而让柏青去薛家探出他们的真实打算的,可听了柏青所述,他立马改了主意。
“目下情况很糟,我们得抓紧行事才行,依我之言,我们兵分三路,润和兄你带兵出城剿匪,薛兄弟你带队进山坳里寻人,而余下之事则全部交由我来处理,我倒要去拜会拜会那个什么幺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