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解释述说几句,最后还是作罢,又换了其他几家,皆是这般反应,没有一人回应他。
莫非有什么古怪?便飞身轻轻落到屋顶,揭起一片黑瓦,运着法眼往内观瞧,黑夜中清晰辨物。
屋内,一个老汉与一个老妇人正襟危坐,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和声响,就那般定定坐在板凳上,眼睛偶尔眨动,甚是诡异。
过了许久,老妇最先忍不住,小声细语道:“老头子,应该走了!”
“我先去瞅瞅!”拍了拍老伴的手,让其放心,老汉才蹑手蹑脚走到门板后,眯着眼睛透过一道小缝隙往外查看。
但见屋外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硕大的梅花鹿趴在枣树下安静的歇息。
心里正好奇哪里来的梅花鹿,蓦地响起个话音把他吓个半死。
“老人家,你在看什么?是在找我吗?”
老头吓得浑身酥软,倚在门上,四下张望,不见人影,颤抖着发问:“你是人是鬼?”
“自然是人,你且往上边瞧!”
二老抬头望向屋顶,看到一张年轻的人脸,认出是个少年郎,“你如何爬到了房顶?快些下来!”
白小乙咧嘴嘻笑,说道:“您若开门让我进去,我便下去。”
老头思索片刻,同意道:“行吧,我给你开门,你快些下来吧!当心别摔着了!”
“孩子,你下来吧!”老妇人也招手说道。
白小乙将瓦片复原,纵身轻轻落回到地面,恰好老头也将门板悄悄打开了一道不大的缝,连连向他招手,压低了声音说:“快些进来!”
白小乙怀着满肚子疑问挤身进入屋子,老头又连忙将门关上。
老妇人重新将油灯点燃,屋内重新亮起光明,眼见进来这人确是一个少年,后背还背着个婴儿,不由暗松了口气。
他们的表情变化白小乙自是看在眼里,好奇心起,打了个稽首行礼后,方问:“不知两位老人家何故如此惶惶不安、处处提防?”
老汉重重叹了口气,自拉开一张板凳坐下后,不答反问道:“不知小哥儿何至到此?”
白小乙见无人请他就坐,也不尴尬,自行坐到相对的板凳上,说道:“我是入世行走的苦修士,法号太乙,欲往高阳大都而去,途经此地,天黑夜深,想寻个落脚的地方歇息半宿,明天便走。如有打搅,还望大发善心行个方便!”
“原来是个小师傅!我道怎么三更半夜还有人敢在外面瞎转悠,也不怕遭了祸害?”老妇人拿起箩筐里面的玉米棒子掰起玉米粒,敢情半夜不睡,挑灯忙农活。
“唉!”老头叹息连连,满面忧愁,“若是换了往日,再多的路过者敲门,我是决计不会开门的!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见你这娃儿面善,突的心软,这才开门放你进来。”
“这是为何?可否说道一二?”
老头望着虚空,好似陷入了回忆,表情更是阴沉,慢慢述起:“这事说起来也是造孽!话说一年前……”
白小乙细细聆听老头讲起了这样一件惨事。
原来,这个村子名叫大庄乌村,全村上下,全都同宗姓乌。
村里有一户做棉被手作的人家,生有一个闺女名鸳儿,年方二八,生得如花似玉,温婉贤淑。
一年前某日也是半夜,从那京城来了几个路过的世家子弟,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锦衣环佩。
那些公子哥半夜敲响了那鸳儿家房门,也说是路过找个借宿的地。那鸳儿的爹爹乌老三是个老实心善的,便将门打了开来。
哪知那伙纨绔进到屋里见了鸳儿貌美可人,便心生歹意,将那乌老三夫妇绑了投入井里,又落下巨石,可想而知两人结果。
那鸳儿也在那一晚遭了这一伙恶棍玩弄玷污,自此变得疯疯癫癫。
村里众人也是多有怜悯同情加气愤的,奈何如今官府不管事,上告无门,有冤难伸,只能平日里多加照顾那鸳儿的生活吃穿。
哪料数月后,鸳儿肚子日渐鼓胀,众人方才大惊,竟是怀孕在身!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无法,也只能听之任之。
不想,那鸳儿疯疯癫癫,竟在如厕时生下了婴儿,婴儿掉进那粪坑活活溺死了!
后来那婴儿不知何故化作了一只诡异怪物,平常潜藏在粪坑里,当有人去如厕之时,伸出口器触手自人谷道钻入,吞食内里器官,将人掏空吸成个空壳。
连着数人遭遇此难后,总算让人碰见,才发现了其中诡怪。
自此,再无人敢靠近那处地方。村民们还用麻绳将那地方围了起来,并且求来一些符箓封贴悬挂,只盼能将那诡怪困在里边,可别跑了出来为祸才好!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不知那鸳儿后来如何了?”白小乙不禁好奇问道。
老汉唉声叹气道:“还能如何,疯疯癫癫不能自理,后来村里一个寡公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接了她回去当暖床的婆娘,平日里就用绳子绑住了她的双脚不让她乱跑,其他吃穿倒是不缺,偶尔我们也去看一看,见活得下去,也就不理了!”
白小乙听罢,也是感叹世道险恶!心下打算,明天索性无事不急离开,上赶着碰到这种话本中的奇闻异事,不去见见岂不无趣?遂决定明天去见一见这个可怜的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