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天上向下俯望,只见下方茫茫一片黄沙广漠,好一些的也是一片戈壁石滩。
在那荒芜的戈壁中,一个低浅的沙坳处,伫着一座简陋残破的泥坯草瓦房子。
一支长杆悬挂着一面灰麻破烂的布幡写着“孤烟客栈”四字,在狂风之中猎猎翻飞。
三人同时都看到了这么一间客栈,相互对视了一眼,龟真人道:“下去瞧瞧!”
三者俱从高天降落,直接踏足那客栈门外。
这是一间三层泥楼,房间上下左右七八来个。大概因为风沙太大,客栈紧闭门户,但内里透出灯光,屋顶烟囱冒气,可见不是荒废的。
白小乙收了飞剑,故意落在后头,佯装拍打衣袍掸土。
龟真人将筋斗云滋溜吸入肺腑蕴藏,迈开大步走上前去拍门。
“啪!啪!啪!”龟真人沙哑的嗓音喊道,“店家,来人了!”
但听得屋内随即传来一个风韵娇媚的声音:“来啦!”
“嘎吱!”两扇门板被人从内里分了开来,露出一个千娇百媚的半老徐娘。
那徐娘先还倩倩娇笑,抬眼瞧见门外龟真人,假模假样往后一缩,芊芊玉手抚在半露的胸口上,惊吓道:“哎哟!怎么来了个大王八?”
龟真人一跺云头杖,吹胡子嗔道:“怎么说话呢?瞧好了我是人!不是王八!”
徐娘轻轻拍了拍胸口,媚笑道:“瞧我这张嘴!没注意细瞧,原来是个穿着王八壳的老爷子,您没事背着个大王八壳作什么?吓老娘一跳!”
龟真人没耐心继续跟她瞎掰扯,扫了扫手,“行了!行了!你赶紧让开吧让我们进去!”
徐娘这才微微侧过身,让龟真人踱着八字步走了进去。
白小乙紧跟其后,徐娘见了面色转喜,招手调戏道:“哎哟喂,瞧瞧!好生俊俏的一个男人!老娘我喜欢咧!嘻嘻嘻!”
白小乙也懒得跟她计较,没有言语,跟着龟真人走入客栈。
徐娘又转头外望,看到一个尖尖长长的鹤头,穿着一件白衫,吓得“妈呀!”一声尖叫,猛然将门板关上,“啪!”转身将门板顶住。
“这是个什么东西?这次可真不是人了!”
白小乙与龟真人都回头看到了这一幕,龟真人暗自头疼,这该怎么办?
仙鹤童子吃了个闭门羹,在外呱呱臭骂:“瞎了你的狗眼,贫道我是人!”
徐娘心有余悸睁着大眼珠子喃喃:“你若是人,老娘可真是瞎了眼!”
白小乙嗤笑两声,可怜仙鹤童子的尴尬遭遇,抬起右手掌心朝着徐娘说道:“老板娘可见过我掌中这物?”
那徐娘自然看来,见掌中竟睁着一只眼睛,刚想尖叫,眼神却突然迷迷糊糊,等再清晰起来,却又不见了那掌中眼。
不禁疑惑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纳闷:看花眼了?
开口问:“小哥让我看什么?”
白小乙知晓对方已经被自己幻术所欺骗,遂收起手,笑道:“老板娘看我手掌有几个手指头?”
徐娘不解为何这般问,一脸迷惑:“五个呀?”
白小乙继续道:“老板娘既然看得清楚我手掌指头,为何却看不清我那同伴样貌,你且再看清楚一些!”
怀着疑惑复杂的心情,徐娘将脸贴在门板上眼睛透过缝隙往外观瞧,但见门外正站立着一个半大白衣小童,相貌普普通通,不禁古怪:今天我怎么了?怎么老是出现幻觉?
这才又将门打了开来,嘻嘻赔笑道:“瞧我这只眼,愣是把个小童儿看错了,你且进来吧!”
仙鹤童子便叽叽喳喳骂个不停的走了进来。
龟真人暗自给白小乙喝了个彩。
三人在一张四方桌椅上落坐,白小乙才得空细细打量这间客栈。
客栈内中挑高可望到其上两层客房,有两间亮着灯光,其余皆黑暗不亮。
大堂内零零散散摆了七八套四方桌椅,除了他们,在一个墙角的桌椅上已然坐了一对老头和老太太。
那老头一头蓬松的白发,根根似银丝麦芒,后背背着一张板凳甚为奇怪;那老太婆包着个绣花头巾,嘴角长着个大痦子,正吃着桌上摆着的一盘肉馍。
在她的身旁,还放着一对箩筐和一根扁担。箩筐里坐着一个童男一个童女,画着个大红花脸,束着冲天小辫,也正捧着肉馍津津有味的嚼吃着。
正当他打量之时,那徐娘插着细柳腰肢问道:“不知几位客人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龟真人眯着小眼,大嘴叭叭道:“且先给我们来些清酒吃食,等我们用过饭餐再开三间上房。”
“那奴家给诸位上两壶男儿翘和一盘肉馍,你们看可好?”
龟真人摆摆手:“行吧!随意!”
那徐娘便一扭一捏的往客栈后厨去了。
白小乙小声嘀咕道:“我看这里妖氛弥漫,煞气浓重,只怕不是善地。”
龟真人无所谓的道:“算了,只要不惹着咱们,眼不见心不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等避过了黑沙暴,我们就继续启程出发。”
仙鹤童子点点头:“对,呱!”
不大一会,徐娘便端来了两壶贴着红纸的陈酿,和一大盘香酥金黄的馍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