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同门该如何罚?”
“一百戒尺。”
“结交奸诈凶佞之徒又该如何?”
“三百戒尺。”
“数罪并罚,开始吧。”
孟紫蟾看他认真,没由来慌了,立刻跪下求情,“掌门师兄,小师弟身子骨这么弱,真是这四百五十戒尺下去,恐怕要丢掉半条命——星河,你赶快认错——”
“一百五十戒尺,我认。三百戒尺,不认。”
这态度再次惹恼了古青羊,他指着他大叫,“还愣着做什么,打!”
于是,随着此起彼伏的戒尺打到皮肉之上的声响,就是淋漓四溢的鲜血。
莫说四百五十戒尺下去,就是一百戒尺就足够让人皮开肉绽了。
苏星河竟然咬着牙,硬生生承受了。脊背早已经惨不忍睹,从破碎的衣衫里露出森森白骨。唇齿咸腥,嘴角渗出血迹。从第一下到最后一下,身形都不曾摇晃过。
众人都不忍直视,纷纷别过了头。就是古青羊都被震撼了,久久不曾言语。
回神后,他神色颇觉痛惜,到底是他们师父最钟爱的最小弟子,他这个掌门师兄也不能太过,于是问,“你悔改吗?”
“不悔。”
古青羊见他这般冥顽不灵,且丝毫不给自己半分颜面,握紧了手指,言语又冷了几分,“既如此,就去后山面壁思过吧,什么时候悔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闻听此言,苏星河用以剑撑地,摇晃着起身,不多时就消失在众人眼线之内。
每日,都有方圆堂弟子前去问话,“你悔吗?”
“不悔。”
从第一天到第一千天,皆是如此,没任何改变。
可此事这样僵持着,终归不是办法。
孟紫蟾在一日寻了掌门师兄心情和缓时试探着他的心意,“师兄,三年已过,我看不如把小师弟放出后山吧?”
古青羊沉吟未决,不曾答话。
孟紫蟾看他神色松动,于是再接再厉,“小师弟极少出山,不曾见识过人心险恶,肯定是被那个白家孽障给蒙蔽了。他就是固执了些,也并无大错。”
古青羊如何不知?他当时被白家那个孽障给气昏了,又被苏星河言语冒犯,这才拿他出气,事后也觉得惩罚得过了些。
但他身为掌门,颇有威望,哪里能够轻易低头,朝令夕改?可时至今日,事态也平息了,以儆效尤的效果已经达到,又有孟子蟾这个现成的台阶,犹豫片刻只好顺着下了。
“既如此,你今日就把他放出来吧。”
孟紫蟾大喜过望,一溜烟去了。
古青羊拿起刚看了一半的《含光集》继续看起来。一篇还不曾看完就听到殿内有风声掠过,一抬头看到一抹白影站在了不远处。
依旧是一袭白衣,双眼系着白绢。衣阙翻飞,犹如流云。长发随意一挽,被清风吹着四散在半空。比起三年前,身量更加颀长。只是那周身散发的清冷出尘,更胜当初。
古青羊只看苏星河一眼就没好气,“回来了。”
“师兄,拔剑。”
古青羊惊愕,“你这是又要闹哪一出?”
铮然一声,让人立刻神思清明,犹如霜天闻鹤唳。
苏星河伸开手指,手中白光一闪,鹤唳就显形而来。他抬高手臂,剑指古青羊一字一句开口立誓,“若我输,愿自废灵力被逐出师门。若我胜,请师兄交出紫宸。”
紫宸玉佩,乃是苍梧山宗主的信物,代代相传。所以这是要夺位的事态?
“你这是要逼宫?”古青羊的脸色极其难看,青一阵紫一阵。可此时此刻,他骑虎难下,哪里还有它选?他呆愣片刻,手中一闪,问道铮然出鞘。一股灵力激荡开来,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孟紫蟾刚赶到就看到这样剑拔弩张的一幕,刚想说些什么,两人已经动起了手。坦白说,他虽不愿看到两人同室操戈,可这样高手之间的对决那真是旷古未有。
古青羊的剑术出神入化,已经是中原剑道名家的不二之人,可他们这个小师弟剑术如何,谁都无缘得见。实在是他一直清心寡欲,居于后山多年。
他们师父曾说他是四个徒弟中最有天赋和慧根的,因此带在身边倾心教导。可因了他淡泊名利,各种名利场从不见他的身影,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他的鹤唳出鞘,更没见过他的剑术。
于是这场对决他就心痒难耐了。到底是存了私心,没有阻止下去。其实他心知,即使真的阻止,这场对决也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