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说回来,金岁寒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英雄无畏了?竟然没有争当第一,要知道他的贪生怕死可是在玄门各派中出了名的。他虽然才刚过不惑之年,可一头白发,满脸皱纹,说是耄耋之年,也无人不信,平时最痴迷于修仙问道,各种仙丹灵药更是比吃饭还勤快。
实在是他在贪生怕死的同时也是个爱财如命之人。那些金子自从被他从白纸门抬回来就经过了他日夜的把玩,是以他所中的“残念”不仅是第一个发作,也是最严重的一个。他一直拖延着,直到“残念”一直逼到心脏处,他才不得不让人拉着金子还回了白纸门。他看着那些远去的那车不住扼腕顿足,像是带走了他的半条命。因此半年时间内都缠绵于病榻之上。
在这场白纸门重振的风波中,能够独善其身的,除了淡然处事的金陵兰氏,善于明哲保身的潼川苏氏,就是小心翼翼的敦煌莫氏。
莫随风自从那箱金子丢失以后就一直东奔西走,四处打听。从烟雨江南赶到了西北大漠,又从天府之国赶到了舂陵。想起与楚易知到底在凉州相交一场,又有莫等闲与古青羊的故友情分在,于是拜访了苍梧山,带来了现今玄门各派中的风谲云诡。
夜扶桑还是有些担心夜氏在这场风波中能否全身而退,是以前去听了片刻。后来听到夜崇光断了手指一事心里难受,回去写了书信,派人御剑送回了光明地。只是他到底是个心大之人,写了信就睡觉去了。
今夜,苏星河了无睡意。春夜绵绵,最适合追思怀远。他每年这个时候都靠舞剑来打发聊赖。以前白归一在的时候,还有人与他对招,只是现在他不在了,自己每次舞到一半就心灰意冷,没了继续下去的念头。
苏星河收回手,剑尖低了下去。
突然,一阵破空声从背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剑招蓄势待发,朝他直直逼来。苏星河反身一剑劈开。那人去势未减,被他隔开后竟然剑尖一挑,剑势急转直上,与他来回对了几十招。苏星河剑招了无杀机,旨在试探。对方也没有戾气,意图过招。
只是来回一番,两人越来越默契,这种默契让苏星河惊愕,且震撼,他厉声问,“你跟谁学的这些剑招?”
夜扶桑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若水阁呗。”
“撒谎。”苏星河一边见招拆招一边道,“你所用的三十七招,没有一招半式来自若水阁。”
“逗你的。”夜扶桑一顿,开始胡说八道,“天天看你舞剑,傻子都学会了。”
“我可不记得自己用过白氏剑法。”
夜扶桑一愣,自己竟然使出了白氏剑法?可是怎么可能呢?他虽然是另一个夜扶桑不假,可是夜扶桑的一切,他不知晓。他的一切,夜扶桑也不知情。两个人似乎是相互独立的,只知道另一个人的存在,却像是存在平行世界,丝毫没有交集。夜氏与白氏是宿敌,夜扶桑万万不会修习白氏剑法,所以这剑法也不可能来自于夜扶桑的记忆。
那么,这是自己前世的记忆?此刻不过是突然有了触发点而开始觉醒了吗?
夜扶桑心神不定,手下剑招溃散,就被苏星河逼得手忙脚乱,最后他剑尖一绕,扶桑剑就脱手而出,划过半空,入土半截。
苏星河剑招凌厉未减,只几下就逼得他毫无还手之力,不住后退。他的鹤唳一剑刺去,竟是照着他的咽喉而去。
夜扶桑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闭上眼睛大叫道,“小师叔饶命。”
苏星河的剑尖停在了夜扶桑咽喉前一寸。
就是这一句一模一样的话——小师叔饶命!
以前,与白归一切磋剑术,每当他力不能敌,被自己杀的落花流水时,他总会如此叫一句,让他手下留情。而平时,他从来不屑于叫一句师叔,总是连名带姓,藐视尊卑。
“你到底是谁?”苏星河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