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年重修白纸门,没有动你家祖坟吧?”
“这你可真是小看我了。我不仅动了我家祖坟,还把它挖了个底朝天。”
莫随风不知道他这话有几分可信度,可看他能够轻松说出这话,看来他情绪也好转多了。自己也不再那么心焦了。看了看那药碗再次问,“这药是治疗你身上旧伤的?”
“嗯。”
“那你还不喝?”
“一天不喝,死不了人的。”白重九叹气,“若是你也如我一般成年累月喝这药,我保证你再闻到它的味道会忍不住要吐。”
“这么夸张?”莫随风端来一碗,闻了闻,“可惜我喝了也养不了你的伤。否则倒是甘愿代劳。”
“说的轻巧。你喝一碗试试?”
莫随风还较了真,端起一碗喝了起来。片刻后他皱起脸,捂着胸口,快要喘不来气,“滋味的确不好受,在嘴里苦得要命,在喉咙中又无比辛辣,吞到腹中像是吞下了一口陈年烈酒,火辣无比,翻江倒海般难受。”
“想吐就去吐吧。”
“还是不了。喝下去就不能浪费。”
“真服了你,竟然把我的话当真。这又不是酒,哪能说喝就喝,万一再喝出什么毛病来可怎么好。”白重九说归说,还是端起来剩下两碗药一饮而尽。
“你不是不想喝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舍命陪君子。”白重九将药碗放回去,“去睡吧,隔壁就是客房。”
“你困的话,请自便。”莫随风在琴桌前坐下,调了两个音,“我给你弹一曲清心安神吧。你想听什么?”
白重九立刻道,“《兰语》。”
莫随风一愣,很快笑了,“你竟然还记得那次我说的话。”
“月长君妙人慧语,我怎么敢忘。”白重九打趣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倒要仔细听听,看你的《兰语》中没有《破阵》与《千杀》,有的又会是什么。”
白重九这话让他蓦地有几分忐忑。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曲终了,白重九轻轻拍手称赞,“《兰语》这曲子指法并不难,最难把握的是节奏。轻重缓急都会让《兰语》意境全失。难得月长君没错一个音,没乱一处节奏,完全表现出了《兰语》的精魂,堪称一绝。”
“谬赞。”
“只是我虽然没有听出《破阵》与《千杀》的气势,怎么却听出了几分《情丝》的味道来?”
莫随风脸一红,复又摇头,“我看我还是去睡觉吧,白宗主这张嘴厉害至极,我已经被杀的片甲不留了。”
说完点头示意,当真起身睡觉去了。
白重九哑然失笑,喃喃自语,“你当真以为我这么厉害呢,不过是开句玩笑罢了。”
一夜无虞。
次日莫随风很早就醒了。拿了剑在空旷的后院舞了起来。
白重九晨起散步时正好来到此处,于是停下脚步看了片刻。
这莫随风天资上佳,悟性也不错,又肯勤学苦练。是以三月未见就能看出明显的进步。这不得不说也算是种安慰。
闲暇时白重九也会将自己对剑道的了解与感悟与他悉心交流一番,灵感来时两人也会想出一招半式新的剑招,白重九身体痊愈后也会与他对剑,进而查漏补缺。
白氏本不擅长剑道,最擅长的还是玄门秘术。是以能够参考的剑诀也有限,只能从各门各派中捡得一星半点,好在两人悟性不错,融会贯通后倒也有所突破。
屈指月余,已临近年关。
两人在开阔的景庐檐下赏雪。面前是一处竹林,庭前平坦开阔,覆满落雪。本来西窗下有一个水池,夏天开满了芙蕖。此时深冬,只剩枯枝败叶躲在雪下瑟瑟发抖。有几只白鹤闲庭信步,冒着大雪外出觅食。
屋内地面铺着厚实的貂绒毯子,火炉里燃着檀香木制成的金丝无烟木炭,一派暖意中萦绕着沁人的香。
白重九席地而坐,将一杯煮好的明前茶端给莫随风,“你尝尝看。”
“九哥这里自然都是各中极品。这段时间只怕把我的口味都养刁了,回到水云间这可怎么是好。”
白重九温软一笑,“准备什么时候走?”
“白宗主在下逐客令?我不过随口一说。真要走的话,也要过了明年四月的风云会。”
白重九将一封信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莫随风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他看到信封上的笔迹时立刻敛正了神色。那是莫等闲写给白重九的信,他已经打开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