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重火坐下,“夜公子陪我喝一杯?”
“还是算了吧,我酒量不行,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夜扶桑摇头晃脑,“兰兄的美人图与兰宣体堪称一绝,怎么舍得封笔呢?这也未免太过可惜。”
兰重火不答,只是饮酒,似有无限惆怅。
夜扶桑也不好再相问。
这个时候苏明伦跑了回来,将怀中十几个各式各样的扇面往桌子上一放,“我买了好多,夜公子选一个喜欢的吧。”
这边兰重火已经摆手招来了跑堂的仆人要来了文房四宝。此处文人骚客众多,是以笔墨纸砚都准备的充足,且品相上嘉。
夜扶桑挑挑捡捡,最后选了一个展开放在兰重火面前。
兰重火挽起衣袖,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他一边拿起狼毫笔蘸着墨,一边问,“夜公子想写什么?”
“还写一样的,兰陵乌鸦嘴。”
“你是兰陵人吗?”夜崇阳立刻问。
“不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你能奈我何。”
夜崇阳闭眼,将头扭到了一边。
兰重火不以为意,运笔如飞,片刻就写好。
夜扶桑拿起边吹干墨迹边道,“还是兰兄的字我最喜欢,真不是浪得虚名。不过还得麻烦兰兄在背面泼墨一副,空白一片看起来也少了意境。”
“夜公子想画什么?”
“画一堆金元宝吧,要不一棵摇钱树也行。”
这话一出,兰重火与苏明伦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皆深受震撼,面面相觑。就是夜崇阳都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朝他看去。
“好吧好吧,兰兄的画无比高雅清妙,若是沾了这等世俗之气,那就可惜极了。你还是给我画一枝白梅吧。”
兰重火反应片刻,“我还以为你要画一池白莲呢。”
“白梅好,苏澜肯定喜欢。”
苏明伦完全愣住了,像是见了鬼,失了魂一样,张大了嘴巴看看夜扶桑,又看看兰重火。
相比与苏明伦的呆愣与夜崇阳的猜忌,兰重火明显从容淡定了几分。他看夜扶桑一眼,似乎话里有话,“夜公子是准备将我的画另送他人?”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兰兄的墨宝怎能转手他人。”夜扶桑左看右看那只扇面,“我可不想自己找死。”
“这——你——”苏明伦语无伦次。
兰重火的脸色高深莫测,“夜公子不如也写几个字?”
“我的字怎么能在兰兄面前拿出来丢人,这不是班门弄斧么?”
“那个……写几个字无妨。”苏明伦有力无气道。
“写什么?”
兰重火将另一个扇面展开,放在他面前,“就写‘漠河比天高’。”
“要不——”苏明伦道,“‘潼川百晓生’也行。”
夜扶桑提起笔,一挥而就。他刚写完兰重火就抢了过去。苏明伦也凑了过去,看过以后两人沉默了很久。
夜扶桑却浑然不觉。
“这也太——”苏明伦话只说了一半。
兰重火看他,“夜兄这字我怎么看着有几分熟悉呢?”
“有吗?随手写的。我看暗室里那把扇子上写的就是这种字,觉得还不错,就练了几天。”
“那不如夜兄也仿我的字写几个看看?”
“这多不好意思呢。”夜扶桑话虽如此,还是忍不住显摆,提笔就在纸上写了“秦淮一枝花”几个字。
兰重火看着这几个字有几分失望,苏明伦看着夜扶桑更觉困惑。而夜崇阳看着夜扶桑,像是要在他身上烧灼两个窟窿出来。
几人都心思各异,兴致缺缺,只有夜扶桑一个人兴致高昂。他软磨硬泡让兰重火画了一枝梅花就被夜崇阳拉走了。
苏明伦拿起一把折扇,兰重火也拿起一把。看了片刻,苏明伦道,“兰兄,这夜公子写的字与白兄的字真像。”
“形态像魂不同。”
“可刚才那话也与当年我们的对话很像。别说你我,就是夜崇阳也发现了。”
“所以我才一直试探他。”
“那可有结果?”
“你看他仿的我的字。”
“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他若是仿不了我的字,我还会怀疑他是白归一。可他竟然能写出我的字——”
苏明伦怔怔问,“那你说这夜扶桑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