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结果倒是也让双方都满意了起来。夜氏与手下那些拥趸也开始弹冠相庆。中午的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这种宴会白重九几人自然是不会参加的。白重九与莫随风下了一个下午的棋。
经此一事,他反倒比昨日多了几分安心,是以心境也平和起来。
后来兰如令又前来送药,她刚进来片刻就听到敲门声,莫随风起身前去应门。
苏星河站在门外道,“我找兰如令。”
兰如令对着莫随风摇头。后者还在犹豫,就听到苏星河接着道,“我知道她在这里。”
莫随风见状,无法替兰如令隐瞒,只得闪身。苏星河慢慢走了进来,前者将他安置在主位,并且奉上了刚煮好的清茶。
兰如令态度极其恶劣,“何事,说罢。”
白重九道,“你怎么知道星河找你有事?”
兰如令瞪他一眼,没好气道,“白宗主与鹤唳仙尊向来是无事不登门,登门无好事。我的浮图塔看来还是改个名字吧。”
白重九沉吟道,“三宝殿?”
这般心有灵犀一点通不仅没有让兰如令开心起来,相反她的脸更加难看。
莫随风啼笑皆非,与白重九交换了一个眼神,满脸崇拜佩服之意。
苏星河这才慢条斯理开口,“我想知道归一进浮图塔后发生的一切。”
此言一出,白重九脸色也凝重起来。
兰如令神色一顿,复又笑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不去我房间找,反而我刚到白重九这里你就来堵门了。原来你要问的是这回事。”
苏星河不搭话,白重九也未曾言语。只是两个人都虎视眈眈看着她。
“觉得自己势单力薄,所以拉上白重九这个同盟朝我一起施压?如此就有两倍胜算?你什么时候学会这般玩弄心计了,星河?”
“玩弄心计谁还不会?”
“以前不玩儿只是没有让你这般苦心经营的人,对吗?所以现在白归一一出现,你就迫不及待朝我这个亲姐姐下手了?”
“那么你是不准备说了?”
“你是知道我的脾气,我若想说的事情,不必你问我也坦言相告。我若不想说的,你即使问了也是徒劳无功。”
白重九道,“如令——”
兰如令咄咄逼人的语气突然变了,“若是昨天之前无论你们谁来问,我绝计是一个字都不肯说的。可既然归一他已经回来,也许到了我将那些陈年旧事全盘托出的时候了。”
莫随风有几分不安,边起身边道,“那个——我还是回避一下。”
白重九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我们都没把你当外人,你又何必自己见外。”
听了这话莫随风才重新坐下。
刚才剑拔弩张一派硝烟弥漫的事态终于被平息。兰如令看着手边那盏热气腾腾的清茶,神思悠远,娓娓道来。
浮图塔。
十五年前的七月十五日黄昏。天边有余晖三四点,枝头剩晚风一两声。
敦煌的秋天一直都来得如此早,似乎夏天还遥遥在望,让人期待,仄仄秋风就悄然渐起了。
兰如令望着远处的山路,有些矫情地挥洒着内心的悲秋之情。
满目的枯黄之色中突然浮现起一抹明晃晃的白色。兰如令开始还以为是一只山羊。这里不仅有水源,也牧草丰茂,半山腰上总是有牧羊人来放羊,偶尔有迷途的羊羔,就会朝着她这生人勿近的浮图塔而来。
可随着那点白色逐渐接近,她终于看清那不是一只迷路的山羊,而是一个年轻人,更是一个他认识的人。
“白归一?”兰如令有些奇怪,情不自禁从高高的窗户里探出头。
白归一倒在浮图塔门前不住喘息。他浑身血迹,狼狈不堪,听到兰如令的惊呼,下意识抬起了头,看到她勉强露出了一个笑意。
那个微笑兰如令一直都记得。这个世间很难找到一个比白归一笑得更加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