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重火扶着白归一下了马车,李旭立刻就看到了,寒暄几声就要他引荐。
兰重火简短介绍,“白鹿,字归一。我的一位……嗯,金兰之交。”
白归一自然认识李郁。他与他在涂山王出殡之日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于是躬身行礼,“见过穆王殿下。”
李郁自然不知道,因为当时白归一穿着的是夜扶桑的皮囊,他也回礼,“穆王已死,现在你眼前的我只是潇湘公子。白兄,久仰大名。可惜上一次春风会不曾得见。”
“您客气了。”
兰重火知道他心绪不佳,只好替他应酬,“他不善言辞,不喜逢迎,让他四处看看。你我两个倒是可以叙叙旧。”
然后吩咐福兮好生照应着,自己与李郁前去应酬宾客。
白归一闲来无事,正好四处看看。
今日,似乎是兰重火的专场。大概是他的百美图一出,那些萤火之光不敢与他的日月同辉。所以一群人都在对他的画作议论纷纷。
一路看去,最后来到人最多的地方,流言蜚语也纷至沓来。
“老夫着实没有想到,这画王竟然会是一位男子。”
“齐老,您说这好好的百美图,怎么会这么突然画一个男子呢?这男子又与这兰二公子是何关系?”
“你仔细看呀,看上面的题字——‘苍梧山依旧,人间再无四侠。回魂之夜,聊表哀思’。看来这画上的小公子,该是兰二公子在苍梧山求学时的故交。”
“正是。还有这一句——‘回魂之夜,聊表哀思’。看来这画中的人已经作古多年了。”
“老朽着实好奇这人与画师的关系。”
“哎,这还用猜么?”
“齐老看出来了?”
“你看这眼睛。”
“一片含情脉脉的。”
“你说,他是在看谁?”
“谁呀?”
“当然是看着画师了。这样一来,关系还不够清楚么?”
那人一笑,“怪不得呢,这兰二公子多年孤身一人。”
白归一穿过人群,来到画的面前。
他看着画中的自己再也移不开眼睛。
从一个外人的角度看着自己,是一个很是神奇的事情。
这兰重火当真没有说大话,真是画美人图,肯定让看到的人一眼就沉溺进去,再也无法出来。
他看着画上的题字,含英咀华。
刚才议论的两个人看到他,立刻眼睛都看直了。
莫说是两个人,就是其他人见了也呆了。
像是看到神话,一个活生生的人从画中走了出来一样。
半天后,那人问,“齐老,你猜错了吧?”
“这——这——”
“我猜这上面的人肯定是女子无疑。眼前这小公子,是不是兰二公子与她的私生子?只是不光明正大,需要遮掩罢了。”
两个人又在那里牵强附会,似乎非要把画背后的秘密抽丝剥茧,弄个一清二楚。
白归一在百美图中穿梭,像是穿梭在二十年前,心事重重,又一片恍惚。
是夜。丹青堂大摆宴席,款待一切宾客。
晚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白归一不喜欢这般热闹的场合,兰重火让人准备好了清淡的饭食,又记挂着他,应酬一圈就借口不胜酒力,离席而去。
回去的时候,白归一坐在灯下,写写画画,发梢微湿,整个人清透净爽。
听到兰重火回来的声响,下意识前来扶他,然后端来茶水给他解酒。
兰重火喝了茶,看桌子上的饭菜几乎未动,“怎么没动筷子,是不是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
“有些晕车,实在没胃口。”
“那我这道菜,你有没有胃口?”兰重火来抱他,“今儿可是我的生辰,就不送我份贺礼?”
“你想要什么?”
“你在明知故问。”说完,抱着他来到床上,片刻后,兰重火笑问,“你不会是身体真的有毛病吧?怎么这么久了,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不可能有反应。”
“为什么?”
白归一不说话了。
“坦白从宽。”
“我的幽精上点了苏星河的血,形成了一道封印。只对他一个人有反应——”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影响我的心情吗?”
“是你非要我说的。”
“不行,我也要。”
“什么?”
“待遇。只能比苏星河高不能比他差。”兰重火把自己手指咬破,看着他。
“只能点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