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西去,他将荒落带来的另一本书倾囊传授。
那是他一生的智慧结晶,都是他自创的玄门术法。
他整日整夜讲,恨不得把所有的填鸭一般都教给荒落。
在来到中原的时候,白归一特地吩咐人拐到了洛阳。
是夜。他们居住在龙渊府。
白归一深夜未眠,一个人来到了观澜堂的后院。
他在一棵梅花树下挖土,然后,他就挖到了一只黑色的木匣子。
他打开来看。
那是一份婚书。封面是一对耳鬓厮磨的鸳鸯。正是他很久以前,与苏星河一起画的那副。
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与生辰八字,还有两句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白归一将这两句话翻来覆去咀嚼,蓦地一笑,却又落了泪。
他拿着婚书来到了李甘棠的房间,夜扶桑就躺在床上,他先把他的三魂七魄都放在了他的身体里,然后取出万象中的传国玉玺递给了李甘棠。
李甘棠没有问这东西是哪里来的。这个时候,这般问题都不再重要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白归一点头,复又问,“你背后的军师到底是谁?”
李甘棠拿出一把扇子,是她原来的那一把,只是这一次不再只有两个字,而是四个字——天下归一。
“你难道不觉得这把扇子很眼熟?似乎在谁手里也见过一把类似的?”
白归一仔细回想。
“两把扇子原本是一对,都是汤成玉的封笔之作。这把扇子暗藏我的名字,另一把扇子也暗藏他的名字。原本,另外一把是汤成玉写给我的。这一把才是他的。”
“明艳绝伦,苏明伦——”
白归一得知了此事,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还能说什么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被两个人如此瞒天过海,他除了心服口服,又还能如何?
李甘棠将扇子合上,递给他,“我们之间有过约定,事成以后,他功成身退,我相忘江湖。拿着这把扇子把我的那把换回来吧。”
白归一来到书房。苏明伦在那里恭候自己多时了。
苏明伦看着他问,“手谈一局?”
“我赢得过你吗?”
“输赢并非是对弈的目的。”
“那什么才是?”
“享受一较高下的过程。”苏明伦无比好心道,“坐吧,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言无不尽。”
白归一冷起脸坐下,他的眼神落在苏明伦的腰间,他伸出手,握住他腰间的那个青鸾的腰带扣轻轻一抽,一柄软剑顺势而来。
上面的铭文是——禅渊。
“大宗师?刺杀李旭当日那个神秘人是你?”
“是我。那一日前去为你们善后。”
“苏明伦,你到底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苏明伦避而不谈,“不管我做了什么,我从未想过将你和星河的性命算计进去。”
“难道现在比起将我们的性命算计进去,还乐观很多吗?”白归一自嘲一笑,“苏澜曾经告诫我要小心于你,是我不以为意,完全忘在了脑后。这也怪不得你善于藏愚守拙。”
苏明伦不答。
“我重生以来的每一件事,你都有参与吧?至少龙渊府遇到万人斩大将军一事,你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无辜。”
“你可知国师手中的转魄双生是谁给的?”
白归一不答。
“你又可知引诱‘七魄’的办法是谁无意中透露给夜崇明的?”
“是你——都是你?你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布局,所以在我被逼无奈跳下黄泉之日,你说被你爹禁足根本是个借口,对吗?”
“其实你是想怪我见死不救吧?”苏明伦看着他,“你的命数已尽,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我背弃了结义之情,冷眼旁观。而是天命如此,任何人都救不回来。”
白归一不以为然,“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呢,苏明伦?你拼死拼活只是为他人打江山——呵,也不对,你是为了李甘棠。可是你这般煞费苦心,怎么不自己顶替了夜扶桑的身份,这样不仅如花美眷在身,又能君临天下呢?”
“天道公平。是你的谁都夺不走。不是我的死也求不来。”苏明伦神色悠远起来,“那一年的黄泉天葬,你以为只是改变了你一个,却不知道把我们每一个人都改变了。”
“改变什么?”
苏明伦摇头,“我三岁读《六韬三略》,四岁读《墨子》,五岁读《春秋》,六岁读《战国策》。自诩能够与诸葛孔明、鬼谷子等千古谋士比肩,能够以一人之力扭转乾坤。我爹却不愿我走上仕途,于是只能藏愚守拙。后来,你跳了黄泉——
“其实在前几日,我就得知了夜崇光和夜崇明他们的全盘计划。奈何他们只是马前卒,后面的李旭和国师才是重中之重。我能救得了你一次,却无法拯救下一次。更不能拯救被他们所害的芸芸众生。
“而不除掉他们,你身上的悲剧还会再次重现人间。于是我只能在他们的局中做局,计中行计。”
“选择夜扶桑倒也是保全我的最好手段。”白归一终于拿起黑子,落下了,“话说回来,你和宋连山是什么关系?”
“家师。”
“这么说就连你鼓动我去半子阁下战书,也是有所图谋的?”
“家师最善堪舆、摸骨、占卜一道,且盛名在外。无数人想要投入他的门下,拜师学艺,只是他无心收徒,只能让人望洋兴叹。
“我不信邪,于是告诉他有人会在棋艺上胜过他。他不信,于是与我打赌。后来他输了,只得收我为关门弟子。”
“连这件事你都利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