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士朗做了十几年的厨师,从帮厨到厨师长,一直围着柴米油盐转,从未参与过经营。店一接手,他先找会计谈了谈,才发现店里的赤字已经连续五个月了。他应该有所察觉的,现在每天的出餐量连以往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但他没多想,也没去想,毕竟他只管分内的事儿。现在,他是老板了,分内事儿已经不限于厨房。他有些头大。
从嫆嫆已经五天没见到秦士朗了。学校里秦町一切正常,依旧满脑子都是学习,依旧沉默,依旧事事不关己。上午第二节课课间,宣传委员跑到办公室嘟着小嘴跟从嫆嫆告状,说钟朝朝不配合排练还影响别的同学。从嫆嫆的心没缘由地沉了一下。
与秦町的一切正常相比,钟朝朝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叛逆、和同学打架、和老师顶嘴、不完成作业……几乎把以往他最讨厌的事全做了个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成绩倒是一如既往,虽然没有秦町稳坐第一名的好,但前十名没问题。从嫆嫆一直认为成绩只是孩子们生命中极小的一部分,并不能代表什么,她更看重孩子的品格。
钟朝朝绝对不是一个坏孩子,或者,在从嫆嫆的眼中,所有的孩子本质都是好的,不好的是他们所处的环境以及所接触的人和事。钟朝朝变成现在的样子肯定有原因,她是其中的一个因子,但也肯定还有其他的,至于是谁或者是什么,不得而知。
从嫆嫆不想主动找钟朝朝,她知道,这个时候问也问不出答案。
周末,丁果竟然没有和孩子们一起睡懒觉,早早起了床,见从嫆嫆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她伸进蓬乱不堪的脑袋转了一圈,视线聚焦在正抱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从嫆嫆身上:“干嘛呢?”
从嫆嫆向丁果招招手。丁果三步跳上床,钻到了从嫆嫆的被子里,一双惺忪的睡眼眯了好几下才睁开。
从嫆嫆的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丁果仔细看了一会才知道是一个心理医生的札记,记录的是一个女人的抑郁症治疗过程。
“十年的时间,从24岁到34岁,这期间有好转也有恶化,过程非常曲折痛苦。”
“那她最后痊愈吗?”
从嫆嫆看着丁果说:“她死了,抛下自己最爱的孩子。”
丁果没有任何反应。
从嫆嫆留意着丁果的表情变化,心里咯噔一下,关掉了手机屏幕:“怎么起这么早?”
丁果扯出一丝笑:“去我哥店里帮忙。”
从嫆嫆的眼神有些闪烁,蹭蹭鼻子,说:“孩子怎么办?”
“一会送我姨妈家。”
“哦。”从嫆嫆没了下文。
丁果盯着她看了一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着她说:“你反正也没事,一起去!”
“我去了能干什么?”
“什么也不用干,在一旁给我们加油好了。有你的加油,我哥肯定一个人顶仨!”
“别胡说!”
“哎吆,还害羞了?我可打听清楚了啊,我哥特别喜欢你,你对我哥有没有点意思,如果有的话就相处试试。”
一听这话,从嫆嫆脸上的笑都收不住了:“你哥真喜欢我?”
丁果做发誓状:“真的。但是他这人害羞,估计你想让他主动说出来有点难,为了防止你跟被别的男的追走,我特意、郑重地邀请你,做我的表嫂吧!”
从嫆嫆立刻做了一个得意的神情:“这还不简单,知道了他的意思,他不主动,我来!都成年人了,有什么可怕的!”
“感谢勇士!”丁果嬉皮笑脸地冲从嫆嫆敬礼。
灰头土脸的秦士朗仿佛一个小老头,一点都不帅,丁果有些后悔把从嫆嫆拉来了。可从嫆嫆不在意,一看到店里的情景便夸张地喊:“这是遭劫了吗,怎么这么乱?!”
秦士朗摸一把脸上的汗,笑得很不好意思:“店员都累坏了,我给他们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