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的遗物不多,一把剑,几件衣服和两本书。一本是《中原女富豪通讯录》。我笑了笑,看都不看,就连同师傅的衣服,一把火烧了。
另一本是《菊花宝典》。我本以为是一本花卉种植技术的书。结果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看不懂的文字,中间有几张奇怪的插图。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梵文。
我翻看了几页,虽然看不懂,但觉得有趣,便留了下来,放在行李中。
令我意外的是,师傅还留给我们几锭白银,再加上我们存下的五铢钱,足够我们去浪上一段时间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和路小鸡驾驶着小蛋,出发了,离开森林,去寻找我的音乐梦。
一路上,我时常想起师傅。他若不是因为奇怪的肌肉萎缩,应该会活得很开心,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咸鱼。而如今,师傅已经永远躺在冰冷的地下。
人生真的是一病缠身万事休。
感觉,我们咸鱼宗个个都有病,料想那未曾谋面的师叔范剑大概也是有病。
回想当初,我和路小鸡都是弃婴,而我还有少年痴呆症。若不是师傅和师弟,我早该死了。
承蒙多年关照,师傅!
其实王戎当初说的那个地方并不远,我们沿途问路,骑了三天小蛋,终于来到了山阳县云台山脚下。
“呼,呼。”路小鸡把猪车停下来。我从车厢里走出来,仰望云台山。
一眼望去,这云台山到处可见郁郁葱葱的松柏,浓荫中有清涧流水,幽径曲桥。山虽然不算特别高,但是山路崎岖,看上去不好走。
我对路小鸡说道:“让小蛋休息一会再上山吧,它估计饿了。”说着,我便把猪车从小蛋身上卸了下来,欣赏起山景。
小蛋欢快地在山脚下啃食树叶、草根。路小鸡则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方便起来。
小蛋见路小鸡蹲下来,便小跑过来,在他后面守着。小鸡拉一块,它啃一块,一人一猪也算是相辅相成。
歇了一小会,我便喊道:“走吧,上山找竹林去。”
“好的,师兄你坐稳了。”路小鸡再把猪车套上,驾着小蛋,继续往山上走。
山里可不像森林,非常危险。我们把速度降下来,遇到险处、窄处,还得下车步行。万一,小蛋动力不足,或者是刹不住脚。那咸鱼宗可就全军覆没了。
云台山上的茂密竹林还不少。我们找了好几处,都不像是王戎说的地方。
路小鸡不禁有点丧气起来,说道:“师兄,这王戎不过只和我们见过一面,会不会是骗我们吧。”
我笑着说道:“不会的,王戎是性情中人,你莫着急。就算是骗我们,这沿途的风景不美吗。师弟,你记住,我们只管昂首自行,莫问前程。”
正在这时,转角处出现了一片很大的竹林。林间有条小道,看样子是人走出来的。我们顺着小道继续前行,隐约听见了乐器演奏的声音。
“总算找到了。”我兴奋地说道。
我们循着乐声而行,前面豁然开朗,在一片空旷之处,有四人正在一间大竹棚下合奏,远处还有几间竹屋。
我赶紧让路小鸡停下来,走出车厢,对小鸡和小蛋说道:“我们不可发出声响,打扰了他们,慢慢走过去聆听即可。”
路小鸡点点头,小蛋也摇着尾巴,表示听懂了。走到五十米左右,我们停了下来。
只见四人当中,有一个少年郎长得十分俊俏,明眸皓齿,吹着笛子;一人豪放不羁,弹着琴;一人孤傲不群,敲着鼓。
最后一人背对着我,弹着长颈琵琶,从背影上看,似是故人。
除了那少年郎瞄了我们一眼,正面对着的两人看都不看我们。我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
过了大概几分钟,奏乐停了。那少年郎好像说了些什么,背对我的那人起身转了过来,正是王戎。
“老侠、小鸡,你们真的来了,好久不见了。呵,你们把猪大哥也带过来了。”王戎向我们缓缓走来,亲切地向我们打招呼。
谢天谢地,两年不见,王戎还记得我们。
“王兄,两年前承蒙邀请,这次我便就斗胆上山,求王兄教我长颈琵琶的。”我也不客套,直接向王戎说明来意。
反正,当初王戎曾承诺过,只要我去云台山找他,就教我弹奏长颈琵琶。
王戎哈哈大笑,说道:“教你弹奏长颈琵琶,那是小事。来来来,我介绍几位朋友给你们认识。”说完,王戎便拉着我们的手,走过去。
一盘寒暄之后,我便知道另外三人的姓名。那吹笛子的美少年叫阮仙,那弹琴的豪放男叫嵇康,那敲鼓的孤傲男叫阮籍。
“两位既然是来此处学艺。不知可懂得一些音乐之道,又有什么一技之长?”阮籍冷冷地对我们两人说道。
“我在乡下和别人学过一点皮毛音乐,目前只会吹箫。”说完,我便从内兜里掏出竹箫,向众人示意。
但一旁的路小鸡可就为难了,因为他啥乐器也不会。
“我喜欢干活,会帮你们炒菜煮饭、挑水种地、打扫卫生。我,我是来陪师兄的,不懂音乐。这乐器你们若是不教,也罢。对了,我师兄还会唱歌和酿酒。”
意外的是,嵇康、阮籍一听路小鸡这话,脸上隐隐有喜色。
“你喜欢干活?”嵇康忍不住追问一句。
路小鸡露出自豪的表情,朗声说道:“对!我只要一天不干活,手脚就发痒。活越多越好。”
嵇康、阮籍相视,会心一笑。
“雷兄,既然你会吹箫,又会唱歌。不妨露一手给我们听听。”
我也不客气,说道:“那我就献丑了。”
“呜咽呜咽。”箫声从我口中响起。按照店主林枫的说法,箫声应该是婉转舒缓。可在我的口中,却变成了婉转哀伤,有点像送丧的乐声。
阮籍听了直摇头,而嵇康却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