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后面又追上了五六辆摩托车，都集中火力向他们的车子射击，这具庞然大物在摩托车灯的照耀下俨然成了靶子。

这交锋比白天那次要激烈的多，颜若一边提醒父亲趴下，一边又要关注江川的情况。

纵使江川枪法再准，一时间也难以在黑夜里边开车边招架这猛烈的攻击。他伸出胳膊，呯呯两声打掉了离他们最近的两辆摩托。

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却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了，他停好车在车内对讲里喊着小四，“下车，掩护我，向密林里边跑。”

小四赶紧应了，向他们这个方向集中了火力掩护他们几个下了车，几个人一路边跑边与后面交战。

颜若扶着皮包骨的父亲，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虚弱，他边跑边用力喘着，好像下一秒就要虚脱。

忽然一声枪响在耳边炸开，身边的父亲身形一顿，发出了一声闷哼。颜若心里大叫不好，忙问他，“爸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枪了？”

他父亲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上整个半身的重量都向她这边压了过来，她一下没扶住，两个人一起向边上倒了过去。

幸好江川赶过来扶住了他们，颜若赶紧告诉他，“我爸腿上好像中枪了，现在怎么办？”

江川此时语速虽然较平时快，但语调还是沉稳，“你过来，我背他，我们必须穿过林子，那边有接应。”

背上他父亲，整个小队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后面的枪声也越来越近，颜父突然开口说了话，“孩子，你把我放下你们先走吧！”

江川没说话，只是拼尽全力带着他们向前跑着，颜父有些急了，“这样大家都跑不了，我不能让你们为我折在这！”

旁边的颜若心里一阵难受，她明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做。那是五年来她心心念念的父亲啊，那是江川拼了命救出来的啊！

她忍了忍情绪，开口安抚他，“爸，你先别说话了，受伤了保存体力要紧。”

话刚说完，她就感觉手臂一阵灼热，几秒过后一阵剧痛铺天盖地地袭来。但情况危急，她咬紧牙根挺着，连那声呻吟都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这时，江川背上的颜振远突然抽搐起来，动作幅度之大让他无法控制，只能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把他放下。

颜若赶紧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脉象虚浮且混乱，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迅速给他做了些体表检查，腿部的伤流血不止，但这抽搐来的蹊跷。

江川沉沉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带着些无奈，“他瘾犯了！”

颜振远全身骨头像被蚁虫噬咬般痛痒，身上抑制不住地颤抖，汗流如柱，他咬着牙拼命保持意识清醒说出了那句话。

他声音很虚弱、断断续续的，却能听出语气里的坚定，“若若快走别管我了，我已经活不长了……不要为我难过我并不是……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我很爱你们，能跟你妈妈在泉下相见我也很满足了！”

说罢他不知道在哪摸到了一个尖锐的树枝，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下就刺入了脖颈的动脉处。

他们看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傻了眼，没想到他会选择这么极端的和决绝的方式，给了自己最后的体面，也给了颜若最后的保护和父爱。

颜若傻傻地蹲在那里，第一次面对伤口手足无措起来，她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术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救他。

江川上前摸了摸他的脉搏，已经没了跳动，听见后面枪声渐近，他伸手拉起了颜若，“他已经走了，他们追上来了，此地不宜久留！”

情况太紧急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和悲伤，她不能因为她的犹豫害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