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菡在许涛海离开的这几个月里,时常与书为伴,对书也倍加喜爱;这是孤独人找到了最好解闷的陪伴。
家里已为她办齐了嫁妆,摆放在院内左侧一间大房子里。对油光漆亮的家具,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那是父母疼爱的象征。还有一个半月,要嫁到常古城去了,和许涛海永远地在一起了。那么也将结束这种等待的日子。
这段时间来,她发现思念一个人,很是有趣;他在心间摆不脱,赶不跑。还得对他缠缠绵绵。每当想起他,想起和他在一起时,他的言笑举止,每一个细微地地方,都历历在目。每一天盼望着他快些来到自己的身边,想到与许涛海见面的时间,在一天天地接近,心里激动又快乐着。周玉菡身着碎花便服,站在坪场边的柑橘树下,旁边的椅子上,摆着一本书。
她看着蓬勃的树顶在沉思。
“小姐,在想什么?看见你在这里站有一阵了。”
周玉菡见有人在唤她,才瞟了瞟被自己冷落在椅子上的书。微笑着,看向对她说话的年轻人道:
“宋德辉。我无事在树下玩耍。”她说着话,目光朝着常古城的方向,似乎时刻希望有他到来的的惊喜,在眼前出现。
“我从地里回来,看见你站在树下。我再去喂马,你还在这儿。”他“嘿嘿”地一笑,转身走出了院门。
周玉菡脸上还洋溢着笑容,望着他走去的背影,想着宋德辉在我们家已多年了,已是一个壮实高大的后生了。很少和他打招呼,今天难得他和我说上这些话。大概是我将要出嫁了,今后难有见面的时候。
周玉菡为这样的想法暗自在乐。忽而对自己说:宋德辉,人本份、勤快。他的心中有没有意中人?他脸;虽黑了点,但是,他富有朝气,让人值得信赖。见我一人在这里玩耍,有意找话和我说。晓得关心人。做了多年的长工,父亲也应该想到给他成个家,这样做才对得起人家,父亲家大业大的。
玉菡萌生了让父亲为宋德辉娶门亲事的想法,一人在树下沾沾自喜起来。
这几天,周家院内清静,周耀轩去了邻村的友人家,家里周太太和佣人在进进出出。接近秋收了,劳力都去了田间地里,周玉菡无事可做,从母亲房间里走了出来,上楼,到书房里取了一本书,下了楼,拿着椅子去了坪场边的柑橘树下。翻开书,目光停在了那首王维的《相思》,认识许涛海后,读起这首诗来感觉不一样了,对他的思念犹然而生,她在树下轻声诵读着。
她将书扑在胸前,和自己内心在对白: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中的存在,对他的敬慕和思恋是神圣的。自从许涛海的到来,我整个人都在改变,是他让我不在无知和单纯。从前没有悟出的认识,因为他,知道了去想一个人,这也许是分别锻炼出来的。那些相依相随的伴侣,他们也会是我这样的想吗?对了,两人在一起了,谁又会去想这些?天天彼此相见,如泡在蜜里,怎么会有我这些傻想?现在我的整个人,都系在了他的身上,在对他的思念里,熬过了一天又一天。现在,心里一心一意地只装有他。我的心,我的思想,全融进到他的身影里,仿佛没有了自己。现在的一切好像是他给的,每一回的笑容;内心的憧憬,甚至是周围的空气,每一份都离不开他。
她靠在椅子上,背诵这首诗,琢磨着诗中的内容,看着看着将书扑在了脸上。
“小姐,坐在树下会掉虫子的。”她拿开书,见是宋德辉,站在坪场中间看着她这里说。
“是你在喊我?”
“小姐,柑橘树上什么虫子都有,落在身上会不舒服的。”
“谢谢你,提醒我,天气燥热,再说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小姐,何不到寨头寨边走走,也许好打发日子些,以前你与许少爷走过。我们收工,还碰见过你俩,所以我才敢这么说。”
“宋德辉,谢谢你。你替人想的周到,对人还关心关怀的”,宋德辉嘿嘿地笑着,去了院内,玉菡离开了柑橘树,在坪场散起步来。
寨外传来了马的嘶叫声,她想到了许涛海,猜着会是他到来的马蹄声。当见到是父亲走来时,她还是欢喜的迎上前去。
周耀轩从外面转回到了家里,走进了堂屋,这时周太太也跟着走了进来。玉菡手里拿着书唤道:
“爹,怎么今天才回家来,你出趟门十天半月的,让我和娘担心着,万一碰上土匪怎么办,女儿的婚期将近,你可不要出什么差错。”坐在旁边的周太太对丈夫笑去,说:
“你回来了,玉菡都感到新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