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珣从袖中取出信。
老晏做事谨慎,把信缝在他衣袖的暗袋里,他昨晚好不容易才拆出来……唉,该谨慎的时候不见他那么谨慎!
卢掌柜看了看信封,哈哈笑道:“胭脂巷?那可巧了!就在小秦淮那边!令尊了不得啊,胭脂巷住的都是半掩门。”
“不,不是……那是家父朋友的旧相识。”晏珣连忙解释。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啊!
他以为道士的旧相识就是神棍,像他爹一样。
谁能想到是暗门子呢?
爹也没跟他说啊!
卢掌柜还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你解释?我就听你狡辩。
晏珣不解释了,一路跟卢掌柜同行。
不知建业秦淮水,送到扬州第几桥。
金陵的秦淮河是如何的纸醉金迷,到了扬州凝聚成令人心动神移的风情万种?
就连迎面而来的微风,都带着隐隐约约的吴侬软语。
先歌一曲《妓女悲秋》,再来一首《十八摸》……
这词一钻进耳朵里,就让人心头痒痒。
卢掌柜摇着扇子跟晏珣分别,屁颠屁颠地走向百花齐放的画舫,口中哼着“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小毛儿,赛过羊毛笔一枝。”
……辣块妈妈的,污染我的耳朵!
晏珣自问不是什么柳下惠,但他是有坚定目标的人!
在把爹培养成进士之前,妖女休想坏他道心!
他甩了甩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朝胭脂巷走去。
顺着信上的地址,一路寻着走到巷子尽头,晏珣已经被空气中浮动的幽香熏得有些头晕。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他整了整衣襟,提着糕点正要向前敲门,一个黑影从院墙跳下,迅捷地向他袭来。
“喵~~”
晏珣一把将黑影逮住,举到面前。
是只黑得发亮的玄猫,看着不过两三个月的样子。
这不是爹一直说的镇宅玄猫吗?
扑到我怀里就是我的!
晏珣拎着猫笑眯眯地说:“是你自己往我怀里扑的,不许反悔啊!你这么热情主动,聘礼小鱼干翻倍。”
“喵~”
小猫儿挣扎着想逃跑。
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在前方响起,“小公子长得俊俏,也不能拐带别人家的猫。”
茫茫人世间,遇到一只有缘的玄猫谈何容易?
何况还是黑得如此纯粹的玄猫,和他家的鬼屋简直是绝配。
晏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时十分实诚地把小奶猫往怀里塞。
女子再次说:“小公子再笑,猫也是要还的。在我面前用美人计,可是选错了人。”
晏珣:“……抱歉。我觉得自己长得平平无奇,没有炫耀的意思。”
……这个小娘子长得不错,可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两人交涉中,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走出来,问:“小怜,有客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走到门口,打量了晏珣一会儿,笑着说:“小哥儿走错门了?”
看这干净的眼神,就和胭脂巷格格不入。
晏珣反应过来,连忙说明来意。
他想取出袖袋的信,可一手提着糕点,一手拎着猫……哪个都不能放下,恨不得长出第三只手。
“啪嗒!”
一顿操作猛如虎,猫和糕点都掉了。
“这……”晏珣尴尬地笑着,“你看这猫……哦,不,这糕点还能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