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真震惊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母亲有所不知,那日我早课睡着,是因为前一日被徐临罚抄书一百遍,我熬了一个通宵,才堪堪抄完九十篇,后十篇只能在课上补。”
“后来抄完,实在忍不住犯困,才在课堂上睡着。母亲明鉴,徐临当场便罚过我一戒尺,未给我解释的机会,便是一套无视院训不敬师长的高帽扣下来,当场拂袖离去。”
“……这般,还是算我全错么?”
“可就是这样的事,以往几年,发生过的数不胜数,每次都是女儿备了厚礼去道歉,徐临才肯揭过。”
“她若说我不敬师长,于堂上酣睡,那敢问,她徐临可曾有一回,将我当作学生看待?”
原主待在育华书院的这几年,徐临所给她的,从来都是讥讽、冷待、漠视、不屑,只因家世不显、天资愚钝,便可随意体罚、弃之如敝履吗?
[顾凉,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答不上来,课后抄百遍!什么,你说抄不完?圣贤书都背不出,还有脸睡觉?]
[你连这经义都读不懂?又何必在这个班坐着,自取其辱。]
[文章写得狗屁不通!怎么,还想问我怎么改?自己想去!这种腌臜文字别拿来污了我的眼。]
原主明明怀揣着一颗向学之心,却在这些冷言寒语中逐渐枯萎。
可育华书院是顾真好不容易才为她求来的入学资格,徐临更是书院里最有名的老师,她又怎么敢轻易退学?
顾真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噎了好一阵子,才喃喃问了一句,“那你之前为何不……”
想到什么,又噤了声。
为何不愿跟她说呢?
因为她从来都是那个助纣为虐的人。
女儿性格内敛,寡言少语,进了育华书院之后更加郁郁寡欢,她却只以为是课业辛苦,在徐临告状后,也只会更严苛的要求她。
顾真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凉,穿着一身碍眼的粗布麻衣,却更显清瘦,脸色苍白憔悴,额头上带着血迹,神色却异常冷淡平静。
她突然觉得痛心,这几年,女儿好像瘦了很多很多。
“先起来吧,不必跪了。”
顾凉仍旧跪着,“我想转去东林学院。”
“京都选择这般多,为何执意要去东林?”
顾真沉声道,“那东林书院条件艰苦不说,学生也多是些苦读多年未果的寒门子弟,你去了那能有什么进益?”
“不,正是因为她们,读书才有意义。”
顾凉抬眸,“若有朝一日,书院不再是门阀的象征,大乾百姓人人皆可读书,那才是盛世清平之相。”
顾真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这个女儿了。
难不成不鸣则已一鸣就气人就是这个意思?
举人都没考上在这跟她娘扯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