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场的圆台上,坎贝利尔与萨萨里维尔离开之后许久一段时间,再没新人登台,也没有和尚出现,就像是戏台上的节目已经落幕。
但现场的气氛依旧有些奇怪,仍有不少人还留在原处,并没有离开,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云奕虽说也留意到了这些,不过他今夜的消息已经收集了许多,接下来正巧跟着人群,去兑坊看看,也就暂且抛却其他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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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人流的方向缓缓聚拢,云奕很快就来到之前被视线遮挡的地方。
这里与他进入角斗场的通道几乎是一样的,按照之前在「圣灵根」上所俯视的画面,此处位于角斗场的西北方位。
这里也跟之前的通道有一些区别,那就是通道的墙壁上开了一扇门。
这扇门很大,一丈高, 两丈宽。
门内灯火通明,黄色的光亮照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上。
来之前看上去人数很多,可真进入屋内,却发现不如想象中的拥挤。
“喂,让一让,堵在门口做什么?”就在云奕愣神的功夫,身后传来不悦的嘟囔。
一位身形与云奕相仿,比较瘦弱,倒三角的眼睛中透着一丝凶狠,两边嘴角向下,尖尖的下巴朝着前方的短发男子,从云奕身旁经过,并刮了他一眼。
感受到这人手臂上散去的淡淡灵气,若不是云奕躲闪的及时,恐怕这人敢在这里下黑手。
“淦哩酿嘞,库格利特真是废物,输都算了,居然还死了。”
那让摇晃着身子,岔开双腿,嚣张的从云奕身旁经过。
“六骨境…”
感受到对方体内涌动的灵气,云奕低垂下眼眸,避开对方的目光。
这种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没必要招惹。
直到那人越走越远,云奕这才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气息和样貌也算是记住了。
看方向,那边聚拢的人并不是很多,匆匆一瞥,云奕便发现那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所有人都有修行在身,不说修为多高,每一个人都能在灵气观下显出痕迹。
云奕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找了个靠近墙边的位置,踮起脚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正如他心中所想,屋内还有另一个人群汇聚的地方。
这些人的气势普通,少有气血充沛、或是灵气激荡的人物,最多也只是些初入修行,或是资质普通的闲散修行者,从他们的年纪就能推测个大概。
两拨人聚集的地方,都有一面柜台,柜台内坐着两位秃头的和尚,一位是武僧打扮,另一位则是禅僧模样。
云奕的个子不算高,所以他只能隐约看见和尚在与柜台前聚集的人推拿着什么,但是无法看清。
不过,这里既然是兑坊,那应该会是他所猜测的模样。
修行者聚集的柜台人少,云奕当然愿意浑水摸鱼,找人多的地方。
薄薄的一层灵气护在周身,虽不能抵挡多强的攻击,却能在遇见偷袭的时候,给云奕提供反应的时间。
本就是修行之人,武学与法术汇聚一人,无需蛮力,只用一些巧劲儿,便轻松将身旁的人拨开,挤到前面。
云奕这才看见,柜台旁边的这些人,手中都握着木签,朝着柜台内的和尚用力伸去。
和尚面无表情的接过其中一枚,低头看了一眼后,将它抛向身后,紧接着从背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些金银交给对方。
在西谟,纸张很稀少,自然也就没有银票这种东西,甚至于铜钱也很少,交易所用的,大都是金银。
云奕还在观察的功夫,他身旁又有一个费尽力气挤进来的壮汉。
眼看云奕瘦弱的身形挡在面前,壮汉本能的伸出手掌,按在云奕的肩膀上,想要将他推开,好让自己过去。
可云奕此时有灵气加诸己身,双脚稳如山岳一般。
明明用了力气,对方依然纹丝不动,大汉面露不解,也有一丝不悦和不服,直接用手臂猛推。
云奕第一次感受到肩膀传来的力量,只当是寻常的推搡拥挤,却不曾想紧接着又是更大的力道。
可惜壮汉修为平平,遇见的又是云奕,这一推非但没有将云奕推开,还让自己倒向人群。
好在他反应也算迅速,撞倒的两人也没伤到对方。
等到壮汉稳住身形的时候,眼中满是对云奕的忌惮,而那两个被他撞倒的人,眼看他的身形体格,也是只敢动动嘴,没有发出声音,满眼忌惮。
“也就三百文,如此穷困,挤这么前干嘛,又少不了你的。”
壮汉手上吃了瘪,心中满是不快,正巧瞥见云奕手中木签背面所写,顿时找了个角度,用极小的语气嘟囔着。
纵使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周围又有人群的吵闹,云奕与他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自然听得清楚。
偏头、斜眼,眼珠转到眼角,余光只扫过一瞬。
这下意识的举动带着凌冽的寒意,让壮汉不禁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多说,只是转过头将手中的木签朝着柜台内的和尚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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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木签兑换银钱的过程并不复杂,云奕很快就从禅僧手中换来了三百零六文。
是的,三百零六文。
西谟少有铜钱,他们的钱币,是一种触感如铁一般微微泛凉的、中间镂空的圆片,他们叫木玉。
对于木签的真伪,想来和尚们也有一套能够辨别的手段,都是入手只看一眼,就得到了答案。
木签换回了木玉的云奕,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出去根本不用费什么工夫,那些人看你转身,立刻就让出了路,并迅速填补你离开时留下的空位。
手握着三百零六枚木玉,云奕顺手塞入兜里,这种东西远不如金银管用,若是有机会,就拿去薄暮西山寺添过香火算了。
云奕慢慢朝着人少的地方行走,并沉思着。
刚才在柜台旁,他仔细地观察了柜台内外的所有布置,又得到了不少情报。
和尚身后有一面窄墙,墙上挂着一块儿光滑的木板。
木板上有两行字。
第一行是:「生死斗二二三」,库格利特,纳米诺奇,一二二,一一〇。
第二行是:「赏金斗一一四五」,坎贝利尔,萨萨里维尔,一〇二,一三三。
木板上所写信息的内容十分简洁,他在看见第一眼的时候,便已了然于心。
场次排序,交手的双方,以及赔率。
然而,如果角斗场按照这上面的内容进行,今夜的斗人都已经结束了才对。
但为何还有不少人如痴如醉地留在角斗场内呢?
云奕下意识摸着下巴,思索着。
就在这时,一双大脚如巨人般闯入他低垂的目光,余光隐约感受到面前站着一个如山岳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