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伸出手。

叶三省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手去跟他相握。他的手温暖干躁，稳定有力。

“请进。”

叶山鹰走进宿舍，坐在床上，也不打量四周，直接看着叶三省，还是那种淡淡的微笑。

叶三省笑：“没想到在这……时见到叶总。”

眼前这个江城传奇人物，曾经是跟老爷子苏威胜一样，大哥中的大哥，却又安然退身，——不，也不算安然退身，是用五年的牢狱换的。不应该用“英俊”或者“帅”这些词来形容，更应该是深沉的“男人魅力”或者，跟梁朝伟一样内敛而洋溢的气质，他应该接近四十了吧？可是给叶三省的感觉，他还是一个生气勃勃的年轻人。

“在我的人生中，年关，总是发生让我难以忘记的事情。比如我参加工作，我跟雪莲认识，我去海南，我在海南被背叛，我去上海，我离开上海，我被绳之以法，我去美国，我现在回来跟你见面。”叶山鹰有他自己说话的方式，不是盛气凌人也不是故作高深，而是他习惯这样，没有废话，却让人没有丝毫觉得不快。“我也早想跟你见面了。本来在夏天，结果我个人的原因，耽误了。你是马亨，小苏的朋友，也就是我的兄弟。你现在的情况我知道了，我想说的是，行情，是跌出来的。”

叶山鹰说话的时候，苏树东拉过凳子横在他们之间，把手中提着的盒子打开放在凳子上，一盘花生米，一盘卤头皮，一瓶名酒。

苏树东开酒，给三人各倒了一杯。

“这是最能安慰我的话。”叶三省笑，接过酒杯。

“我有将近一年没有喝酒，今天很高兴跟叶兄弟你喝这一杯。”

叶山鹰举杯。他这不是矫情，也不是刻意解释以示清高，而是表情自然地说一个事实。叶三省终于明白做为前社会大哥的苏树东为什么说话时不时显得有些文艺腔了，显然苏树东没有完全学到叶山鹰的高度和自在。

三人无声地一碰，都是一饮而尽。

苏树东重新倒了三杯。

叶三省对苏树东苦笑：“我可能无法参加你的商贸城开业典礼了。那本来应该是一个人生的高光时刻。”

“也是你的商贸城，属于我们两人的高光时刻。”苏树东纠正，“但是情况真这么坏？就没有什么转机？”

“对我来说，不算太坏。”叶三省坦白。在这两个人面前，他用不着藏。“我个人，只有一点小错误，还够不上处分。但是，这次牵涉巨大，案情复杂，所以最后的处理是一个……系统工程，一切决定权要看纪委的行动和方向。”

“那我们就给纪委一个方向。”叶山鹰说。

有十几秒的沉默。

即使知道叶山鹰的传奇经历，这一刻，叶三省还是有些被这位家门的气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