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没趣地走了。胡春苗有些不悦。
“高志远,你怎么这么对待我家亲戚?”
高志远懒得理会。
自从当上区长,家里的亲戚明显多了,八扛子打不到边的亲戚也找上门来认亲。有的人还一住几天不走。
“胡春苗,实不相瞒,这些所谓的亲戚,你给我有多远,给我躲多远,你知道吗?我们惹不起!”
高志远强压住怒火,继续解释道:“在我穷困的时候,在我没钱买饭菜票的时候,我的那些亲戚去哪了?当上区长就了不起了?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叫我怎么应付?你再是这样下去,我就不进这个家!”
“呜呜呜——”
胡春苗哭了。
高志远也不再理会她的哭泣,匆匆洗漱一番,躺在床上生闷气。
自从坐上区长这个位置,和权力相伴而来的, 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户。他自己家的亲戚还好办,亲疏远近,自己心里有一杆称。
胡春苗是海珠一中的教师,平时和社会接触较少。思想相对单纯。只要是粘上关系的亲戚都粘上来了,办事的,求职的,借钱的......剪不乱、理还乱的亲情,一裹脑袭上来,直接把一个小家庭给搞乱了。
这个王凯,高志远连见都没见过,居然也是胡春苗家的远房侄子。一见面,就亲热地喊“姐夫”。
凭感觉,王凯并不是什么好鸟。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志远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胡春苗爬上了床。
“春苗,对不起,我有些急躁。”
胡春苗一个转身,把背朝向高志远。
“自从你当上区长,你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平山区睡办公室。就算偶尔回家,我们都是以吵架收场。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思?”
胡春苗说的是实话。
高志远当区长,还没有捞过一分钱的好处,倒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能把他折磨成精神病。
“我这个区长夫人,外面的人看着光鲜,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么糟糕。买不起豪宅,开不起豪车,连亲戚都认不起。”
高志远一个转身,把胡春苗扳了过来,无奈地叹道:“我这不是当心你嘛。你看这么晚了,还有人到我们家里来,万一发生点意外,我们承受得起吗?”
“这世界,无非就是两种官,一种是贪官,一种是清官。真正的清官,能做到衣食裹腹,解决温饱,剩下的肯定就是两袖清风。另一种是贪官。贪官会被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老百姓不但要骂他本人,很可能还要骂他的子孙后代。”
胡春苗娇嗔道:“我看你是读书读得太多了,把自己给读迂了。贪官和清官都是极少数,大多数官还是属于不忠不奸之间。难道你就不能像黄一川那样,好处照样捞,机会把握到就继续升?”
“世俗!”
高志远又要怒了。
像胡春苗这样下去,这个家庭非破碎不可。
“我怎么就世俗了?大多数人都不是这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以为区长能给你当一辈子吗?”
高志远猛然起身,穿着睡衣来到客厅,点燃了一支香烟抽起来。
阳台上的风吹进来,有些凉爽,高远志越来越没有睡意。
抽了半盒“芙蓉王”香烟,高志远倒在沙发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去。
醒来之后,发现胡春苗已经去上班。
餐桌上有一碗稀粥,两个馒头,一根油条。一小碟咸菜,一个茶叶蛋。
再仔细一看,桌面上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话:
老公,我中午去妈妈家接童童,不回家吃饭。你自己开车小心点。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