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郯叹了口气，走到殿中，略做深思，便是答道：“启禀陛下，若此时出兵，非二十万不可，且需调动荆州、交州之兵佯做西进，否则……难！”

司马恭双目微眯，二十万大军的调动……现在的大周哪里做得到？就算能做到也得很长时间的准备，而且听他的意思，还需要荆州与交州配合，那就是说总共调动的兵力怕是要往三十万的规模上去了。

“张骠骑，当年你率八万大军，横扫扬州，八万破二十万，攻破建安，斩杀伪王徐建，如今不过对凉州用兵，却是要二十万大军？将军莫不是在欺朕？”

张郯苦笑连连，说道：“臣不敢，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当年那徐建虽坐拥扬州，却是孤立无援，内忧外患，又是入扬州不久，无有民心，其人又不知兵，不足虑也，只是那李忠虽是叛逆之辈，却是知兵之人，其一身才能不在臣之下，如今又手握二十万大军，纵使其要分守各地，实力不比当年徐健差。若是如此也就罢了，臣自当为陛下将叛逆擒于殿前，只是，臣以为，若是我等出兵凉州，那蜀国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便是与凉、蜀同时作战……”

剩下的他没有说完，但是谁都明白，蜀国不比凉州，蜀国刘家经营多年，固若金汤，自成一体，是一个真正的朝廷，动员之下拉出十几二十万大军不难，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击溃的对手。

司马恭听出了张郯的意思，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罢了，但他还是问道：“若朕执意伐凉呢？”

张郯没有顺着他的话，反而是问道：“臣求问陛下，陛下将调动何方军队伐凉？”

“十万京营，再调并州、豫州、徐州、青州之兵，合计二十万，伐凉！”

“京营调动，洛阳空虚，又调并州之兵，一旦异族南下，轻易便将席卷并州，威胁洛阳，不可取，调豫州、徐州、青州之兵并非不可，只是路途遥远，路上所耗粮草不可计数，若是发生天灾，又将是一场灾难。”

现在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原本富庶肥沃的那几个州在前些年的混战之中可是争斗最为恐怖的，早被打成一片烂地了，现在百废待兴，哪有那么充足的粮草。

到时候一个灾荒，怕是百姓又要揭竿而起，那这大周江山怕就真要动荡起来了。

“陛下，臣以为，为今之计，当遣将驻守长安、上庸，堵住凉、蜀东进之路，再徐徐图之，大业可成，先帝用二十年建立大周，又用四年形成席卷天下之大势，陛下何必着急？”

说到这里，张郯其实已经豁出去了，言语之中颇有质问之意。

司马恭沉默了，从他紧握的双拳便可以看出其心中怒意，只是最后终究是松了开来。

“那便依爱卿所言吧。”

司马恭摆了摆手，有一股疲惫。

“朕乏了，退朝。”

说完，司马恭便起身离开了大殿，似乎不想过多停留。

讨伐李忠……做不到，满朝文武皆是反对此时出兵，那便代表真的事不可为，他也不是昏聩之君，一意孤行。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妥协了，只是一想到李忠的样貌，那种被讥讽感便油然而生。

“叛逆，待朕的大军攻入武威之时，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司马恭双目泛红，略带狰狞，一旁的内侍视而不见，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