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日上午辰时,京城,紫禁城文华殿。
皇长孙朱由校远远看见父亲匆匆出了文华殿,对身边的一风韵犹存的妇人叹道:“乳娘,回去吧,皇爷爷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父亲现在忙的脚不沾地,进忠的事,我会找机会跟父亲提提的。”
那乳娘一脸慈爱的看着朱由校,“有劳殿下记挂,殿下看样子,很快就要成太子了呢。”
“哎,这太子有什么意思,”朱由校转身边走边说,“父亲这太子做了几十年,我从小就没见他怎么笑过,走吧,父亲春秋鼎盛,看来我这将来的太子也要当个几十年喽。”朱由校亲密的牵着那乳娘的手,后面跟着两个小宦官,缓缓往西边走去。
…………
“一。”“杀!”
“二。”“杀!”
杨堡训练场,杨天正带着百余手下在那苦练长矛刺杀,他把张大牛总结的经验传下去,已经练了有十日。
狼牙小队也在跟着苦练,杨天打算刚开始第一个月,逐步提高体能训练强度,负重跑步,平板支撑,深蹲,举重,小步急冲,跳高跳远,同时小队的伙食与护丁的伙食也不一样,肉蛋敞开供应,杨天相信,只有坚实的后勤保障,才能让这支队伍越来越强。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狼牙小队本身基础就比护丁们强,现在吃的饱,吃得好,训练量又大,明显在体能平衡力协调性还有力气方面比护丁们强很多。
不过,护丁们的伙食也是不错,早上鸡蛋汤,加上肉卷饼,中午晚上都有肉菜,馒头米饭管饱,护丁们训练的强度也在慢慢加大,现在负重十公斤跑步一万米,大多数都能坚持下来了,而杨天那十个家丁,本身就学得早,杨天又特别关照,进步更大。
“报告,陈捕头求见。”
“请到会客室。”
“是!”
……“见过杨爷。”会客室,陈雄对刚进来的杨天恭敬的施了个大礼。
“呵呵,”杨天赶忙上前扶起来,“陈捕头快请起,都是自家人,这么生份做甚。”
“杨爷,”陈雄不失礼数的继续道:“我家班头让我过来捎个话,还请杨爷带人去三里屯一趟。”
前几日,杨天明言,到时徐家的地,他一分不要,只要五百两辛苦钱,这几日过去,一直没有那边的消息,杨天心中有数,这是那边舍不得那五百两银子,同时也怕他分一杯羹,如今看来,这是没能搞得定那徐家,这才过来叫人帮忙。
“呵呵,”杨天热情的挽着陈雄的手,“来来,坐下歇口气,喝口茶解解渴,不急于一时。”
身不由己的被杨天按到凳子上,陈雄看对方一副不紧不慢的做派,有点着急了,“杨爷,那边都…都快出人命了,还请杨爷抓紧才是。”
“不急,”杨天亲自倒茶,呵呵笑道:“这都快午时了,我这边这些儿郎可都饿着肚子,等吃过午饭,到时再去不迟,再说,马叔父他们不也得吃饭,切莫着急。”
“这…好吧。”
潍县县城西南方向的三里屯,下午未时一刻,马京刘元培任大同三人带着两三百手下,正在那跟徐云友徐云堂为首的徐家人还有后面密密麻麻上千人对峙。
徐家自从徐云清的老父中了举人,又加上徐云清后来当了典史,徐家生生吞没了三里屯加上周边几个村近九千亩民田,成了这里唯一的大地主,这些地大部分不在鱼鳞册上记录在册,他们把这些地再租给这些村民,着实发了大财,马京他们也是想一口把这些地给瓜分干净,反正鱼鳞册上没有,以后作为自家的传承祖业,何其美哉,可没想到徐云友带着手下这些佃户,近千人,人人拿着锄头等庄稼什儿,他们这十几个捕快,几十白手,一百多敢打的杂手反而不敢动手了,这些无知村民下手可没个轻重,万一打死你,你也就白死了,法不责众啊,特别是三人还是抱着私心来的。
“徐云堂,”马京历声道:“你身为公差,阻挠我们在此公干,该当何罪!”
这白白胖胖的徐云堂,此时也拿着一把锄头,闻言冷笑一声,“哼!公干,笑话,户房主管是我,我怎么没见有要拿我家地的公文啊,你有吗?”
“徐云堂,”刘元培阴侧侧的道:“可别忘了,你家已无功名之人,这些地,可都是你家这些年巧取豪夺的证据,我们今日是为了找证据而来,快快给我们闪开,不然…哼哼,你以为你那户房主管还能做多久,识时务的话,呵呵,明年今日,你还能是个大活人。”
暮得打了个寒战,徐云堂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不过想到这近万亩地,那户房主管又算得了什么,他咬咬牙,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好算盘,有本事拼个你死我活,老子豁出去了。”
“堂哥说的对,”徐云友也在旁边咬牙说道:“想要抢我们徐家的地,没门。”
“……”这时,双方好像听见远处有什么声音传过来。
“一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娘唉,这是军队怎么滴?”有人看着一支迈着整齐步伐,小跑过来的队伍,喃喃自语。
走的近了,不管是哪一方,都不由的屏住呼吸,实在是这个队伍太吓人,虽然看上去人不多。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两排,横排有五十人的队伍,人人青布短打,肩挑长矛,那长长的矛杆,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矛尖,明明是夏天,这个时辰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双方这些人却感觉身体有点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