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三日,上午巳时,京城,紫禁城奉天殿,吵闹不休的早朝终于结束了。
已经登基的天启皇帝朱由校一脸疲惫厌倦之色,随着退朝的唱调,由一老太监陪着他下了朝。
老太监落后天启半个身位,后面远远的跟着一群侍奉的宦官宫女,两人来到后花园,天启登上一座假山上的小亭子,上书文华亭。
“王大伴,”天启坐在亭子里,看着外面的秋色,吐出一口浊气,“熊廷弼真的如此不堪么?可是我…朕好像听说,他在辽东民声大好,辽东守得固若金汤,可刘国缙姚宗文他们却说他是废柴,这…旨意下了,可万一辽东失守怎么办?”
天启旁边这身穿绯红袍的太监,年岁不小了,不过却面目方正,有股宦官少有的书生气,他弯腰慢条斯理的道:“陛下,老奴不敢妄议陛下的旨意,只不过老奴斗胆,熊巡按脾气暴躁,不善与人来往,性格刚直,不是当今朝中为官之道啊。”说完,躬身默言。
“……”天启听得若有所思。
“陛下,陛下,”此时,一道有点尖利的声音越来越近的靠近文华亭,伴着声音,一个略魁梧,肤色有点黑,却相貌堂堂的中年太监登上假山,有些褶子的脸上,笑颜如花的道:“陛下,大喜,老奴前几日说与陛下知的那两个匠人进宫了。”
“噢,”天启精神一振,“快带朕去看看,那个…王大伴,朕先走了。”
“恭送陛下。”
那中年太监躬身随着天启下了山,临走讨好的对老太监点点头,一脸谄笑,老太监挥挥手,这才跟着天启去了。
“这李进忠,真会哄陛下开心,呵呵。”
午时一刻,潍县与昌邑县交接的地段官道上,一群汉子正走在东西向的官道上,往东走去。
数了数,一共二十个汉子,年纪都在二三十之间,为首是三个高个大汉,都有一米七八左右,年纪在三十许间,他们是祝家庄的祝龙虎豹三兄弟。
祝家庄位于潍县与昌邑县接壤地带,有两百多户,算是个不小的庄子了,最出名的就是这龙虎豹三兄弟,三兄弟家境贫寒,十几年前就背井离乡的去往济南府找碗饭吃,做了两年码头搬运工。
有次帮着东家运货,被一群土匪劫道,匪头看他们三兄弟长的高大,顺便就把他们掳上山了,当时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被掳到寨子后,见识了几个当家荒唐放荡的生活,羡慕不已,心中发誓,他们也要过上这种日子。
有了目标,三兄弟拜寨子里当过把总家丁的二当家为师,努力练习刀术,经了几年厮杀,三兄弟渐渐在寨子里站稳脚跟,可匪类终是匪类,六年前不长眼,劫了淄川县一进士门第的银子,那家门子一纸状纸递上去,三县汇剿,一群土匪窝全被杀散了,祝龙跟两个弟弟命大,带着十七个手下回了老家。
回到家乡,也是他们运气好,当时的祝家庄周边势力正处于真空状态,二十个土匪做了几件大案子,祝家庄在两县接壤地,两边衙门谁也不愿意管,互相推诿,最后不了了之,反而成全了祝家三兄弟。
从此,祝家庄就成了周边那些地下销赃的窝点,三兄弟手里有了银子,开始置办田地房产,五六年过去,俨然已经成了祝家庄周边的一方大豪。
不过这伙匪类习惯不好,贪财好色,特别是在女色上,老话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而祝家三兄弟带头吃起窝边草来,祸害了庄里还有附近几个村的几十个黄花大闺女,事后跳河上吊的比比皆是,弄得天怒人怨,邻里乡亲无不恨之入骨,却敢怒不敢言,两县衙门也不过来管管,都说是对方的辖区。
前日这二十个土匪集体出动,去祝家庄西边五里处有名的寡妇村,集体嫖了两天两夜,尽兴而归。
祝家三兄弟长相很是憨厚,一伙人横行在官道上,路上行人见了纷纷躲避,这群畜牲不如的东西太有名气了。
“大哥,三弟,”祝虎嘿嘿回味那浪荡滋味,“别说,寡妇就是带劲,那些闺女还是太嫩了,不懂怎么伺候男人,这换换口味,嗯…爽!”
“哈哈,”祝龙道:“老二,这就爽了?老子还要回去找个大闺女泄泄火,大哥的内火,还没泄完呐。”
“大哥就是大哥,一杆龙枪就是坚挺。”祝豹凑趣的插话道。
“哈哈哈!”三兄弟和手下都齐齐大笑。
“咦!”
这时一伙人停下脚步,看着前面十几丈处,有一群人,戴着一个只露出眼口鼻奇怪的帽子,手提长枪和大刀向他们走来,双方前后的路人赶忙连滚带爬的躲开,不敢多看,不多时,官道上就只剩下这两方人马。
双方隔着七八丈的距离站定,祝豹大喝一声,“尔等何人?”他们数了数,对方是十一人,提起的心有点放松下来,老子们可是身经百战的好汉,还怕你们这点人手。
这十一人就是杨天和手下狼牙小队了,都身着青布劲装,右腰侧有个皮带包袱,脚蹬牛皮快靴,此时站在中间的杨天上前一步,酝酿了多时的开头语脱口而出,“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祝龙他们有点懵逼,左右看看空旷的田野,这哪有树?不过对方这话说的挺新鲜,他们倒是明白什么意思。
“这他娘的是遇到同道了。”祝虎喃喃自语,哪来这一群虎比土匪,在官道上大中午的抢劫,真他娘的是一群笨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