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桑宁收起了笑意,很认真地看着展清彦。
当初的二公四侯,如今执掌兵权的只剩下他们两家和靖安侯府。
按照前世的轨迹,靖安侯府不久后会被抄家灭族,威远侯府因为弓箭丢失一事也险些被灭,若非展清彦跟随慕南泽离开京都,恐怕也凶多吉少,成国公府也在慕南瑾登基后全族覆灭。
所以现如今,掌兵权的公侯之家已经是皇家的眼中钉,他们的处境是一样的。
思量了片刻,谢桑宁才继续道:“成国公府的嫡系世代镇守西北,当年之事我也感同身受。”
展清彦闻言,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他静静地看着谢桑宁,放在桌面上的手却慢慢攥紧了。
谢桑宁所说的当年之事,是展清彦的大哥和二哥战死之事。
几年前的展清彦还不是京都有名的浪荡子,威远侯府一门三杰更是无人不知。
那年北疆突起战事,边境告急,威远侯临危受命前往支援,还带走了两个儿子,独留了展清彦在京照看家中老弱妇孺。
哪料三人去一人回,威远侯府的老夫人听闻两个孙儿战死,惊怒之下一病不起,不过半年就驾鹤西去了。
展清彦浑浑噩噩了好些日子,等他再出现在人前,就成了如今这种纨绔浪荡的样子。
身在将门,展家父子都有马革裹尸的准备,若是光明正大的死在战场上,倒也称得上一句死得其所,却不想大好儿郎竟是葬送在自己人的阴谋诡计之下。
展清彦明知兄长惨死的真相,却不能手刃仇人,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这些事谢桑宁前世不懂,那时展家二子去世时恰逢父亲在家,她曾见父亲独自在书房枯坐,想必那时父亲就预料到了成国公府日后的结局。
她父亲和威远侯都是忠臣良将,她却不是,她才不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一套,皇家容不下兵权在握的公侯是皇家无能,凭什么因为皇家猜忌就要臣子以命为证。
她知道展清彦也不是,否则他不会一直暗中练武,更不会经营着宫墙柳,手下还养着司无痕这种人。
房中一时间异常安静,谢桑宁见触到了展清彦的伤心处,略有不忍,可是有些话还是要说。
“当日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展世子想必很清楚,主意已经打到了成国公府身上,我不得不反抗,展世子曾助我我很感激,悦来客栈之事虽有利用,但也确实解了威远侯府困局,想必展世子不会同我这个小女子斤斤计较。”
展清彦点了点头,然后微微笑了一下,这次不是他一贯那种漫不经心不达眼底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
展清彦本就容貌俊美,平日人前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让人忽略了他的相貌,现在这样认真含笑的样子,更显得他眉如墨画,目如朗星,难怪展世子虽玩世不恭,却依然是众多女子的深闺梦里人。
“我帮谢大小姐的也不过举手之劳,悦来客栈之事却是保住了我威远侯府,说起来我该谢你才是。”
谢桑宁也不再跟他客气,“听闻令尊最近欲采购一批马匹作为战马的补给,已经在与晋阳的马商接触了?”
展清彦思索片刻,没承认也没否认,谢桑宁只好接着道:“为表我的诚意,我再告诉展世子一件事,晋阳的马场有了马瘟,只是被人刻意压住了消息没有外传。”
“展世子可以亲自前去调查,就知我说的是真是假。”